“张副官,你得给我们吃颗定心丸儿!”
“……”
钱署长摊了摊手:“这我就没办法了,你们商量吧,再见!”
他是说走就走,留下那个叫张震东的副官左右为难,急得汗都下来了。
这时,那个戴草帽的黑脸汉子过来了,两只手捧着两卷大洋,哆哆嗦嗦,胆怯道:“长、长官,这是我的40大洋,可以退给您,可……可能不能给我个保障,哪怕交点儿订金都行……”
“用不着!”张震东连连摆手,正色道:“我这边会记下来,一定优先收购你那两匹马!”
“不行不行!”黑脸汉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差点儿把破草帽晃悠掉,“我怕到时候又变卦了,要不长官您就收些订金,给我颗定心丸儿吃!我给您留下10块大洋,您这边记录好,到时连同马款一同给我,行吗?”
直到这个时候,唐枭才品出滋味儿来。
场面又开始接近失控了。
张震东说什么都不同意,大声喊:“各位听我说,哪儿有收购马匹预收订金这一说法,这不是逼着张某犯错误嘛!你们就是一分钱不交,下次该怎么收,就会怎么收……”
一个矮个子中年马贩挤到了前面,大声喊:“我觉得没毛病,不然我们心里可没底,各位说对不对?”
紧接着,所有人都在喊对,纷纷往出掏钱。
张震东一脸无奈,只好高喊那行吧,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这边要记录清楚……
一卷卷大洋开始回流,放回了地上那个大木箱子里。
唐枭看了看日头,转身走了。
离开前,他又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张震东,这小子的演技,绝了!
看他年纪和自己差不多,虽说没自己英俊潇洒,不过身高明显猛一些,真是个人才。
回到大车店,陈卫熊早就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喂骡子。
“怎么样,看了场大戏?”他笑呵呵问。
唐枭憋一路了,连忙问:“奇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陈卫熊左右瞅了瞅,把声音压低了:“有两点可疑。”
“快说!”
“一、从清代长春开始垦荒起,宽城子就有全东北著名的马市,奉军每年都会采购一些拉炮或拉货的马匹,小规模的采购,确实会去骡马市!可超过八匹,或是去蒙古,或有对接的人从蒙古拉马过来,不可能在骡马市如此大规模采购!”
“二、那个副官对马匹的要求,完全是挑选军马的要求,而军马是不可能在骡马市采购的!”
唐枭不解:“那这些马贩子还会相信?”
“他们怎么可能懂这些规矩,就算听说过,也是一知半解!又都存着占便宜的心理,谁不想把自己的劣马当成军马多卖几个钱呢?”
唐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陈卫熊呵呵笑道:“蹦出来喊话的马贩子,都是他们的人!这种事情,一定要有人带动,才会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进行。”
“他们也是江湖人?”唐枭问。
“蜂群蜇人麻走单,燕子女色雀充官!他们是蜂门中人,擅长的就是做局行骗,只是……”陈卫熊皱着眉直摇脑袋,“这个年轻人我没见过,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冒充当兵的,这要是漏了底,肯定挨枪子!”
“我看后来的那个胖子,喊他张震东。”唐枭说。
陈卫熊笑着拍了拍手上的草,“都是化名,哪个傻逼才会用本名……”
唐枭皱起了眉,摇摇头说:“感觉这个局也不高明啊,除了那些军装和枪挺唬人。”
“这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需要多高明的局,人心都是贪婪的,只要利润高出期望,就会蒙蔽双眼!利润如果翻了倍,卖儿卖女都有人干……饿死了,买啥吃的了?”
“烧饼!”
陈卫熊拿了过来,撕开油纸就吃,含糊不清嘟囔着好吃,还热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