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枭递给他一支烟,点燃后才问:“说说吧,到底啥情况?什么时候膝盖这么软了?”
陈大茶壶也不尴尬,反问他:“如果是你,不磕头道歉就挨枪子,你选什么?”
唐枭没犹豫:“废话,嗑仨都行!”
两个人相视奸笑起来,幸好没人经过,否则肯定啐上几口,还得骂句臭不要脸。
“到底拥护啥呀?”唐枭又问。
“其实也没啥,六年前我在德惠县迷倒了几个人,把他们的货都拉走了,谁能想到是鹤顶红的东西,于是躲去了昌图,给一伙绺子做了一年多的军师……和你说过呀!”
“就这点事儿?那老娘们至于吗?”
“至于!知道她为啥叫鹤顶红吗?”陈卫熊问。
“啊?为啥呀?”
“鹤顶红是啥?”
“不是仙鹤脑袋上那撮红色的东西嘛,有剧毒!”
“扯淡!鹤顶红是砒霜,天然砒石因为所含杂质不同,会呈红色、灰色或黄色,呈红色的砒霜看着像丹顶鹤头顶的那片红色,因此被人们叫做鹤顶红,明白了吗?”
唐枭笑嘻嘻拱了拱手:“受教了,砒霜又怎么了?”
“这女人之所以得了这么个绰号,一是因为她姓贺,二是因为她毒!蛮不讲理,六亲不认,这些年更是控制了往东北来的好多条军火渠道,在吉林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
“她多大呀?”
“不知道,有人说三十岁,也有人说四十多了,谁他妈知道呢!”
“……”
两个多小时后,两个人找了家大车店住下,把车停在了窗户下,觉都没睡实。
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饭,又去街上花了5块大洋买了头骡子,这才上路。
原本陈大茶壶想买毛驴,价格还便宜,唐枭没同意,说毛驴拉不动,骡子拉板车的话,拉个七八百斤没问题。
事实证明,这犊子说对了!
长春到哈尔滨有三条路:
一是火车,虽说快一些,可检验也严格,打点起来太费钱;
二是陆路,路不好走是其次,关卡和胡子太多,关卡可以打点,胡子来抢就麻烦了;
三是水路,走伊通河航道,辗转才能进入松花江。
十二年前,吉林商人与哈尔滨俄商合办了一家松花江拖船公司,购置了十几只铁壳小火轮。
长春有两个码头,一个在东门外的东大桥,另一个在南门外的长春大桥。
高力士三条路都走过,也都打点过,不过水路走得最多,也一再叮嘱唐枭这么走。
两个人昨晚也商量过,走水路确实要好一些,就算有水匪,他们的小舢板也追不上小火轮,危险的是上下船,如果那时候来抢,就会很麻烦。
长春这边好一些,真遇到劫匪,把鹤顶红的名头亮出来,一般不敢动。
最难的就是哈尔滨那边。
松花江南北岸有多个码头,其中三棵树、八区码头、头道街、七道街、十二道街、十八道街码头都是重要节点,十分繁忙。
另外还有阿什河码头、九站码头。
高力士常在头道街码头卸货,这个码头是松黑两江邮船局客货运输的主要码头,承载了大量的客货运输任务。
因为客货量大,他每次的几十筐土特产品并不起眼,再加上上下下也打点过了,出码头没问题。
上次高力士的货被抢,也是出了码头后的事情。
这次他特意叮嘱:“你们在哪个码头靠岸我不管,我不会派人去押运,因为如果我的人去了,反而更危险,明白吗?”
唐枭问能不能不在码头停,快到哈尔滨后找个地方靠岸。
高力士苦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一是这么干太扎眼,二是小火轮吃水深,不是哪儿都可以停靠的……”
唐枭确实不明白这些,于是和陈卫熊反复商量,最后决定在九站码头靠岸。
九站码头在埠头区,归俄国人管辖,外国旅客占多数,货物吞吐量小,以客轮为主。
上午十点,骡车终于在东大桥下的码头上了小火轮,检验时,陈卫熊塞了张5元老头票,对方随便翻看了一下就让过去了。
上船后,唐枭郁闷道:“又是骡子又是打点,出个门真不容易!”
陈卫熊说:“这才哪儿到哪儿?老毛子更黑,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