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枭问怎么了。
二黑说:“枭哥,有人闹场子!”
几个人跑进去了,唐枭暗暗奇怪,百花楼毕竟不是那些卖大炕的暗门子,一般小商小贩或地痞流氓钱包太瘪,不敢进来,所以闹事的真不多!
他来这么久了,除了那次秋实阁的人来闹过,还真就没发生过什么事儿。
难道赛秋香和郭明扬又来了?
三姐说不是已经谈好了吗,不应该呀!
撩开棉门帘,走进戏园子,就见舞台前面站着个粗壮矮胖的汉子,正仰脖叉腰对着台上骂。
舞台上散了些卢布、大洋和老头票,都是客人扔上去的。
唱戏的一男一女,大红大绿,脸上的妆很浓,傻愣愣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敢回嘴。
二十几桌客人都在看热闹,嗑着瓜子,喝着茶水。
唐枭认识骂人这位,晚上迎宾时陈卫熊小声介绍过,他叫白盛,回民,绰号白回子,是青帮张小茅张七爷的徒弟。
青帮与洪门渊源极深,和洪门中互称兄弟不同,青帮实行的是禅宗制度,崇尚‘师徒如父子’,入帮需要拜师,会众都以师徒相称。
因为规矩复杂,发展受限,所以规模上始终无法与洪门相比,因此有言道: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
白回子一脸横肉,马褂上怀表链子亮晶晶的,太阳穴上还粘了块狗皮膏药。
百花楼的护院围过去了五个人,二黑他俩也过去了,不过都没动手。
三狗左脸上有五条指印,这是挨了嘴巴。
百花楼不是低等窑子,来的客人非富即贵,看家护院几乎就是摆设,就算真动手,也是看人下菜碟。
白回子还在继续骂:“你个臭卖逼的货,还他妈敢开我师父的玩笑,给我下来!”
唐枭这才看明白,肯定是女戏子口无遮拦,得罪了他。
这些唱蹦蹦的爱和台下观众调侃互动,却往往口无遮拦,难以拿捏分寸,从而招致不快与误解。
蹦蹦戏,又叫小秧歌、双玩艺,既能在田间地头唱,也能脱鞋上炕演,剧目中不乏内容丰富、寓意深刻、让人落泪的正戏,可装傻充楞低俗的黄段子也多。
唐枭迈步往里走。
栓柱赔笑拱手:“白哥,真是对不住……”
啪!
白回子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怒声道:“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我哥?”
栓柱脸都没捂,连忙改口:“白爷,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白回子眯了下眼,反手抽出一把尖刀,往舞台上一插,扬了扬短粗的眉毛说:“赔礼是吧?来来来!给白爷割块肉吃,没二话,吃完马上走!”
嗡——
客人交头接耳起来,没人不认识他白回子。
当年这里还叫傅家店时,他就是一霸,后来拜了青帮通字辈的张小茅张七爷,就更加嚣张跋扈。
谁都知道,白回子是张七爷的一条好狗,指哪儿咬哪儿!
栓柱愣了一下,一咬牙,伸手就去拔那把尖刀,不料有只手比他还快。
扭头看,就看到了一脸淡然的唐枭。
“枭哥……”栓柱急了。
“闭嘴!”唐枭横了他一眼,看向了白回子,满脸堆笑道:“白爷,过年好!”
“你,就是那个玩儿刀的唐枭?”白回子仰着下巴问。
“是,小的就是唐枭,百花楼护院的队长,代我们老板和台上这位大姐,给二白爷和您家七爷赔礼道歉……”
说着话,唐枭已经挽起了左臂上的棉衣,露出了一截小臂。
听到消息的三姐和陈卫熊匆匆进了戏园子,见此情形,三姐刚要说话,就被陈卫熊拦了下来,摇了摇头。
高力士和海棠也进来了,旬五紧跟身后。
见闹事的是白回子后,高力士脸色就是一沉,在三姐耳边说了一句话,转身走了。
舞台前,唐枭手里那把尖刀已经插在了自己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