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解下外袍搭在她肩上,瞥见她袖口渗出的血痕:\"又用了烬火?\"
\"先看这个。\"她将铜镜转向冰棺的方向——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深潭。
楚昭的呼吸顿住。镜中倒影里,冰棺中的\"他\"缓缓睁开了眼。
沈烬的指尖几乎要掐进铜镜边缘。
镜面涟漪翻涌间,那道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分明是玄冥门尊主那张阴鸷的脸,可眉骨的弧度、眼尾的褶皱,竟与楚昭如出一辙。
她喉间发紧,想起道童临终前那句\"双生劫不止你和他\",此刻终于撞破真相:\"难怪他要夺舍因为你们本就是同源双生!\"
楚昭的手背青筋骤起。
他盯着镜中那张似己非己的脸,耳中嗡鸣如潮。
母妃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藏好自己\",林丞相看他时若有若无的失望,冰棺里那具与他相似的躯体原来从不是巧合。
他忽然抓住沈烬的手腕,触感滚烫得惊人:\"你早知道?\"
\"我只知道烬火是引路人。\"沈烬反手扣住他的指节,掌心的灼痛与他指尖的寒意交织,\"道童说尊主要的是我的魂,现在看来\"她喉结滚动,\"他要借你的躯体重生。
冰棺里那具,该是你未成形的双生胞弟?\"
青铜镜突然发出蜂鸣,镜面裂纹如蛛网蔓延。
沈烬猛地抬头,就见窗外树影摇晃间,道童的身影从阴影里浮出来。
他的道袍不再透明,后颈的蜈蚣疤却泛着幽蓝的光,像条活过来的毒蟒:\"沈姑娘好记性。\"
楚昭已将沈烬护在身后,玄色衣摆扫过案角的烛台。
他盯着道童颈间若隐若现的木牌——与沈烬方才提到的沈府信物纹路相同:\"你究竟是谁?\"
\"玄尘,前玄冥门典书童子,现在是\"道童扯了扯歪掉的发冠,\"送你们上路的引路人。\"他指腹划过冰棺上的玄鸟纹,\"尊主用禁术将双生魂封在冰棺里,百年间靠吸你的生气养着胞体。
如今他残魂将醒,若想彻底封印,需用烬火与寒气共燃"双生阵"。\"他顿了顿,眼尾爬上青斑,\"但一旦失败,你们也将魂飞魄散。\"
沈烬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望着楚昭绷紧的下颌线,想起三年前地牢里的火刑,想起他第一次掀她盖头时眼底的冷,想起昨夜他替她裹外袍时指尖的温度。
那些碎片突然串成线——原来他们早被宿命的红线缠成死结。\"我愿意试。\"她声音轻,却像铁钉钉进木头,\"这把火烧了十年,该有个了断。\"
楚昭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噼啪作响。
他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喉结动了动:\"若这是宿命\"他伸手覆上她手背,寒与热在交叠处腾起白雾,\"那就让我来承担。\"
沈烬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磨过自己的虎口。
这双手曾握过天下人的生死簿,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她反扣住他手腕,烬火从指尖窜出,赤鳞般的纹路爬上手臂;楚昭的寒气紧随其后,冰棱沿着两人相贴的皮肤蔓延。
两种力量在掌心交汇,竟泛起淡金色的光纹,像朵正在绽放的并蒂莲。
\"结阵!\"道童突然拔高声音,青斑已爬满半张脸,\"心无杂念,引动双生魂\"
就在光纹即将完全成型的刹那,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那声音沉得像从地底涌上来,带着腐朽的檀香,撞得人耳膜生疼。
道童的道袍骤然裂开数道缝隙,露出底下泛着黑灰的皮肤:\"来不及了他已经苏醒\"
沈烬的烬火突然不稳,有火星溅在楚昭手背,烫出个小红点。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钟声里,分明裹着一丝熟悉的阴鸷,与玄冥门地牢里尊主掐她下巴时的笑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