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侠女抱剑一揖,发间的红绳在风里扬成火焰:\"得令!\"
日头渐高时,沈烬的步辇转过御膳房角门。
飘来的饭香里突然混进一丝甜腥,像腐烂的荔枝。
她掀开轿帘,正见两个小宫女抬着食盒匆匆走过,其中一个的裙角沾着暗紫色的汁液——那颜色,像极了地窟血池里的紫芒。
\"停。\"她出声时,喉间的避毒丹突然泛起苦味。
沈烬掀开轿帘的手微微发紧,甜腥气裹着灶火的焦糊味涌进来。
那小宫女被她突然出声惊得踉跄,食盒盖“哐当”砸在青石板上,紫黑色汁液溅在沈烬月白翟衣上,像朵狰狞的花。
“这是什么?”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指尖却掐进掌心——那汁液的黏腻感与地窟血池里漫过脚踝的邪祟之力如出一辙。
两个小宫女“扑通”跪成两团,右边那个眼眶通红:“回回王妃,是新采的紫茄,许是放久了坏了。”
沈烬盯着她发抖的喉结。
紫茄的汁液该是清透的淡紫,眼前这团却泛着浑浊的暗芒,像被什么邪物浸过。
她俯身拾起滚落在地的茄块,指甲轻轻一掐——果肉里渗出的竟不是汁水,而是细如牛毛的黑丝,正顺着她的指缝往皮肤里钻。
“蚀心草。”她心底一沉。
南宫烬曾说过,西域古教用这种草混在食物里,能让人心智混乱,最适合在宫宴上引发内乱。
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火,指尖悄悄摸向袖中玉瓶——那是用她的烬火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符灰,专克邪毒。
“这紫茄坏得蹊跷。”她直起身,翟衣上的紫斑刺得人眼疼,“本宫今日想用新采的鲜菇煨汤,去后苑摘二十斤来。”她将茄块递给跟在身后的宫娥,“把这些坏菜拿去御药房,让周太医看看是不是染了什么菌子。”
两个小宫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烬望着她们消失在转角,迅速转身掀翻食盒。
黑丝从茄肉里钻出来,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蛇形,她捏着玉瓶一抖,符灰如金粉撒下,黑丝瞬间蜷曲成灰,散发出焦糊的腐臭味。
“好手段。”她低笑一声,袖中玉瓶的温度透过锦缎烙在腕间,“可惜碰了我的火。”
夜幕降临时,沈烬在凤栖宫的妆镜前描眉。
铜镜里映出楚昭的影子,玄色龙袍上还沾着星点血渍,眉峰紧拧成刃:“御药房的周少白招了。”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他被邪道护法威胁,每月十五用蜜丸夹带密信,送到东宫偏殿。”
沈烬的眉笔“啪”地断在妆奁里。
她想起白日里那两个小宫女,想起御膳房暗涌的黑丝,喉间的烬火“腾”地烧起来:“现在去东宫。”
楚昭扣住她欲掀帘的手:“我带了禁军。”他拇指摩挲她腕间银铃,“你跟在我身后。”
东宫偏殿的门虚掩着,月光从门缝里漏进来,照出满地凌乱的脚印。
楚昭挥剑挑开门闩的刹那,沈烬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是玄冥门的梦魇香,能让人看见最恐惧的幻象。
殿内空无一人,唯有一盏青铜长明灯立在供桌中央。
灯油泛着幽蓝,火焰却烧得极旺,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影子:是个穿玄色长袍的人,肩头绣着金线龙纹——与地窟里那片黑袍碎片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他们知道我们在查。”沈烬攥紧楚昭的衣袖,烬火在掌心蠢蠢欲动,“这是挑衅,也是布局。”
楚昭的指尖划过供桌,沾了满手暗褐色痕迹——是干了的血。
他突然转身将沈烬护在身后,玄铁剑“嗡”地出鞘:“退——”
话音未落,长明灯“噗”地熄灭。
黑暗中,沈烬掌心的赤金光骤然亮起,映出灯芯上一行小字:“双生劫,终归我手。”
“阿昭。”她的声音发颤,烬火在指尖跳动如活物,“这是”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楚昭掀开帘子,只见暗卫骑在马上,腰间令牌被月光照得发亮:“陛下!城南集市突发骚乱,有个穿青衫的书生举着‘天命所归’的旗子,说说双生劫现世,楚国将亡!”
沈烬望着暗卫背后翻涌的夜色,烬火在掌心烧得更烈。
她想起灯芯上的字,想起白日里御膳房的蚀心草,喉间突然泛起腥甜——那是诅咒反噬的征兆。
“去城南。”楚昭将玄铁剑插入剑鞘,声音冷得像要劈开黑夜,“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编排这出戏。”
沈烬摸出袖中符灰,指尖轻轻一撒。
暗金色的光落在地上,映出一串带血的脚印,正朝着城南方向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