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跟我一起。\"他的声音稳得像寒潭底的石,另一只手按上她后颈的命门穴。
沈烬浑身一震,那是当年她替他挡刀时,伤口愈合后留下的死穴,只有最信任的人才能触碰。
两人体内的力量突然逆涌,赤金与幽蓝的光流从交握的手腕处倒灌,原本缠绕的命魂丝线\"噼啪\"炸成星火。
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紫芒骤然收缩成一束,直刺楚昭眉心。
沈烬眼前一黑,竟在那束光里看见无数重叠的画面:楚昭幼时跪在冰天雪地里替母请药,她被卖作婢女时躲在柴房啃冷馍,还有两人初遇时他掀了她的盖头,说\"沈王妃,本王的人,轮不到旁人欺负\"。
原来所谓双生劫,早就在这些细碎的时光里织成了网。
\"阿昭!\"她突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着烬火喷在两人交握处。
楚昭闷哼一声,识海里的蚁群被鲜血烫得四散,他趁机运起寒功,沿着命门穴往她体内输送寒气——这是当年白璃教他的,用至寒之气镇压烬火反噬的法子。
两人的力量在体内翻涌成漩涡,原本交缠的命魂丝线终于\"咔\"地断开。
\"疯女人!\"邪道护法的嘶吼从烟雾里传来。
不知何时,正义侠女的青锋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右肩,剑尖还在往心口送:\"我师门三十七口人命,够不够换你这条贱命?\"护法的黑血溅在侠女脸上,她却笑得更狠,腕间银铃震得嗡嗡响:\"你说尊主能成?
他连你们这些狗腿子都护不住!\"
话音未落,朝廷密探的烟雾弹\"砰\"地炸开。
沈烬眼前腾起灰烟,隐约看见密探踉跄着扑向血池,怀里还攥着半块玉珏。\"玉珏是阵眼!\"他的声音带着血沫,\"捏碎它就能断了尊主的\"话没说完,黑影的尾巴破空而来,密探整个人被抽得撞在石柱上,玉珏\"叮\"地弹到沈烬脚边。
沈烬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玉珏,就被楚昭拽得一个踉跄。
黑影的利爪擦着她耳尖划过,在石壁上留下半尺深的抓痕。\"拿玉珏!\"楚昭的玄铁剑重新握在手里,冰雾顺着剑身爬满两人后背,\"我挡着,你去!\"他旋身挥剑,冰刃与黑影相撞,溅起的黑液落在他肩甲上,滋滋腐蚀出青烟。
沈烬的心跳得要炸开。
她抓着玉珏滚到血池边,终于看清内侧的双生纹——和她颈间、楚昭袖中的那两枚,竟是完整的一套。
原来这不是定情信物,是锁魂引!
她咬着牙将三枚玉珏叠在一起,烬火从掌心窜出,在玉珏上烧出金红纹路。\"以双生血为引,以命魂为锁\"她想起古籍里的咒语,将玉珏按进血池中央的阵眼,\"现在换我们锁你!\"
地窟突然剧烈震颤。
血池里的紫芒疯狂收缩,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
沈烬被气浪掀翻,撞进楚昭怀里。
他的玄铁剑已经断成两截,左肩的甲胄被腐蚀出个血洞,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成功了?\"她抬头看他,却见他盯着血池,眼神比寒潭还冷。
\"没。\"楚昭的拇指抹掉她唇角的血,\"他在转移。\"
话音刚落,血池里的黑影突然消散,只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灰雾,顺着地窟通风口往上飘。
高台上,邪道尊主的身影正在崩解,他的声音像碎瓷片刮过耳膜:\"你们以为赢了?
我的意识已经渗入皇宫\"最后一个字消散时,整座祭坛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头顶的石屑簌簌落下。
\"走!\"楚昭将沈烬打横抱起,玄铁剑断刃在石壁上划出火星。
正义侠女砍断最后一根锁链,拽着濒死的护法往出口跑;朝廷密探捂着肚子爬起来,捡起半块玉珏塞进怀里。
地窟在他们身后塌陷,碎石砸落的轰鸣里,沈烬听见楚昭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震得她耳尖发麻。
等他们跌跌撞撞冲出地窟时,天已经蒙蒙亮。
沈烬瘫坐在青石板上,望着掌心那片从黑影上撕下的黑袍碎片——布料上绣着金线勾勒的龙纹,和前朝帝王服饰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她的指尖突然发抖,那碎片竟在她掌心渗出黑血,像有生命般蠕动。
\"阿昭\"她抬头看向楚昭,却见他正盯着远处的城墙。
晨雾里,城墙上有个模糊的影子,背着手站在雉堞后,仿佛从他们离开皇宫起,就一直站在那里。
\"他说的是真的吗?\"沈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楚昭没有回答。
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指腹轻轻擦过她发间的血渍。
晨风吹来,带着远处宫墙的方向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他书房里独有的熏香,此刻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味,像极了地窟里血池的腥气。
尘埃落定,鲜血已干。
沈烬望着手中残留的黑袍碎片,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而楚昭的目光,正落在远处城墙上,那里,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仿佛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