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对她有几分肮脏心思,也大可不必用这般最下作最卑劣的手段惹她生厌。
他会杀人,
会背地里杀掉她所珍视之人,甚至会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却绝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做给她看。
她不能被情绪与表象所困,一定要抽丝剥茧找到这棋局之上所有的执棋手,化被动为主动,将自己从棋局上挣脱出去。
明珠光辉在满堂雨水里,不亮也亮,耀眼入心。
陈旧的伤疤早就不痛了,
此刻竟奇特的狰狞起来,隐隐作痒,一瞬让凌子川回忆起了北疆那场血战。
凌子川抬手,僵在空中,想落在那冷玉雕成的手背上。
风从窗沿涌入,吹乱子鸢发丝。
他只别过少女青丝,轻摇头。
虞子鸢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翳,思索片刻,猛地抬眼说:
“阿兄不止替天子卖命,更是裴相的爪牙。江陵根基被毁,裴相那般视脸面如命的人,岂会不报复?”
凌子川点头。
“不止是裴相,还有旁的,什么刘家何家钱家,各个都有份,甚至之前的皇商苏家,也曾与阿兄打过交道。”
凌子川再点头。
她懂,
她全都懂。
他只凝着少女开合的白唇,悲哀地想,如果能用满园玉兰将这一汪明月独揽该有多好?
虞子鸢忽地问:“那你自己呢?”
凌子川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什么?”
“你周旋在多方势力之中,稍有不慎,只会落得一个比虞长生更凄凉的结局。你有想过自己吗?”
“若不入虞府,”凌子川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喑哑,一字一顿砸在心底:“此刻我坟头草已深。”
“子鸢知道了。”
虞子鸢悬着的心稍落,不管凌子川打的什么心思,他是惦念虞长生的恩情的。
“所以你把我锁在这府中,是为了不让我和亲?”
凌子川豁然抬头,定定看她。
确是如此,
但也远非如此。
他肮脏,
他卑劣,
他不想让虞小姐和亲,也不想让虞小姐靠近卫烁。
杀林天佑是任务,
封锁虞府是任务,亦是他私欲。
唯有这般,才能将整座虞府化作无形的囚笼,也将那轮他无法攫取的明月,牢牢隔绝在这片深院之内。
虞府的门墙关得严实些,再严实些,卫烁之辈便休想踏足一步。
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那些觊觎明月的人,统统挡在外头才好。
将这府邸锁闭,便是他此刻唯一能亲手织就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