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川迈开腿,
一步,
一步朝着周洪涛走。
周洪涛满齿鲜血,掌心中仍死死攥着大砍刀,扬头与凌子川对视。
他死拼着一口气,一字一字挤出:
“洪涛誓死保卫小姐。逆贼,休想折辱小姐。若非从我尸身上踏过去,绝不让你称心如意。”
凌子川面无表情,剑指周洪涛。
剑光寒芒割裂空气的刹那,一双纤长玉手徒手握住了剑。
“哐当!”
剑落在地上。
“你做什么?”
凌子川暴喝未落,铁钳般的手已扼住子鸢腕骨。
鹃儿扑上来撕打:“放开小姐!”
刘天星侧步截住,反剪她双臂压跪在地。
“畜生!蛇鼠一窝!猪狗不如!”
鹃儿厉骂。
“闭嘴!”刘天星刀鞘抵住她咽喉:“再聒噪,送你见林天佑!”
鹃儿还想辱骂,见子鸢眼睛微红,又怜小姐没个人依靠,只得收敛性子,骂声硬生生咽回肚里。
若她再去了,小姐一个人如何对抗这泼皮无赖?
虞子鸢挣脱不得,
任凭大手用蛮力翻过手腕,暴露她掌心处的伤痕。
她乘胜追击,温声细语哭说:“难道兄长要把我逼死在虞府不成?”
少年指节一僵。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进风里:“我从无此意。”
“既没有,为何要在烟霞居大开杀戒?为何要把子鸢逼上绝路?子鸢尚未出嫁,若是外男入了内宅,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好赖话来。兄长不顾子鸢名声,子鸢如何还有颜面在这花都之中活下去?”
一道细长血口横贯莹白皮肉,血珠正沿掌纹蜿蜒爬行。
凌子川眼底翻涌的戾气忽地一滞。
他猛地撕下内袍一截细麻布,绕着她掌心层层缠裹。
动作近乎粗暴,却在布条贴上肌肤时无端缓了力道。
“禁卫军只守大门。”
他垂眼盯着包扎的伤口,白布洇出猩红斑驳。
“你若出门”喉结滚动半晌:“知会我,让他们随行。”
与监禁何异?
子鸢咬住下唇,终是没有再出声激怒他。
凌子川不会杀她,却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他拿人命当猪狗,可这些小厮杂役都是一心一意为她,
李二有老母涕泪等米下锅,鹃儿幼弟边关死熬
子鸢不想叫这些可怜人白白丧命。
“多谢兄长宽宏。只林天佑死的冤枉,还劳烦兄长恩准,让鹃儿出门给他买口棺材,我着人将他葬回祖籍,立碑立庙。”
布结系紧。
凌子川未松手,指腹仍扣着她冰凉腕骨。
他垂眸看虞小姐。
少女瘦弱不堪折,青丝散乱,雪白的巴掌大小脸上满是血渍。
琼花染红,在温旭春风中,似断线纸鸢,软塌塌端立着。
越是脆弱,越是美丽,
越是柔弱,越是怜爱。
凌子川喉间发紧,
鬼使神差地抽出方鸢尾帕子,拭去她脸上半凝的血痂。
血迹擦净,露出底下一触即碎的瓷白。
“允了”
他哑声吐字,从齿缝硬挤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