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川,你休想!”
虞子鸢猛地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胸口剧烈起伏,她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指尖发凉,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斜斜径直撒入,
落在手心里,
是暖的。
子鸢扶着额头,缓缓坐起身,倚靠在香枕上。
是梦吗?
她望向庭院。
窗扉大开,院中鹃儿正踮起脚,小心翼翼地修剪玉兰花枝。
玉兰势头极好,爆满枝头,似是盛繁星辰满天河。
鹊儿不在,想必是去了崇仁医馆。
子鸢低头看去,
被褥的一角沾了灰扑扑的泥印子,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与檀木香。
不是梦!
昨夜之事,绝非是梦!
子鸢赤脚下床,扑到窗边,急急招手唤鹃儿过来。
见小姐满脸焦急,鹃儿连剪子都来不及放下,匆匆跑来。
“小姐可是又梦魇了?”
玉兰花瓣落满头,子鸢替她拂去,低声忙问:“昨夜可曾有听见什么动静?”
鹃儿摇头:“不曾有听到什么动静。莫非是府里的猫儿踩踏屋檐惊扰了小姐?”
“不是猫儿。昨夜我唤你,你可有听见?”
鹃儿惊诧:“未曾听见一句。许是睡沉了,竟一句也没听着。小姐昨夜找我可是出了何事?”
子鸢心下一沉,
凝着烟霞居有侍卫把守的大门,攥紧了袖口,掐得指节发白。
“昨夜是谁当值?”
鹃儿脱口便答:“是小姐之前挑中的周洪涛与林天佑二人。”
子鸢扶着窗沿的手一抖,站不稳,踉跄着倒退一步,唇色全无。
旁人忠心未可知,可这烟霞居中满是她的心腹,绝无可能转投他人门下。
只一点说得通,
凌子川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出入烟霞居自如。
鹃儿拉住子鸢玉手,也不免跟着慌张了起来,急促追问:“昨夜小姐屋里可是入了贼人?”
子鸢喃喃道:“凌子川来了。”
“什么?”鹃儿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惊呼出声:“小姐是说,凌将军昨儿个夜里来了?”
地砖冰凉,脚踝处还留有昨日滚烫的余温。
虞子鸢抚向耳垂,
那肌肤上烙印了一层深深牙印,似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提醒着她昨日夜里的荒唐。
“是,应当是他。”
昨儿个夜里后来发生了什么?
虞子鸢已经记不得了,
她受不住惊吓,直接晕了过去。
在睡梦中又循环往复地上演着可怕的梦魇:
她名义上的兄长先是对她衣物自渎,后又夜闯闺阁,口口声声要强娶。
虞子鸢虚扶鹃儿,仰望蓝天。
苍穹无云,日头红盛,金辉洒满玉兰树梢,一如昨日明月。
阳光是暖的,却暖不到心头分毫。
而今凌子川在朝中彻底接替父亲职权与地位,成了天子新晋宠臣。
她一闺阁女子,无权无势,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虞长生当初究竟为何要收养这野蛮小子?
鹃儿闻言,握着剪子当即就大迈着步子冲了出去,气势汹汹,嘴里直嚷嚷:
“这混蛋,怎敢如此欺辱小姐?仗着小姐父母亲不在,便如此肆意妄为。今日敢私闯小姐闺阁,来日还不知要做出何等无法无天的事来!”
子鸢披了外衣,穿上鞋,焦急追出门外喊:“鹃儿,切莫冲动。”
鹃儿头也不回,边大步流星往外走边道:
“小姐,他凌子川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区区一介养子,对小姐无半分尊重,从前是言语侮辱,如今更是如那采花贼人般夜闯女子闺阁。莫非是做了几日将军就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若非有圣武大将军提携,哪会有他凌子川今日之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