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那个皇商之女苏央追着他跑,未出阁的女儿家,竟丝毫不要脸面。”
郭时雪望着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二人,放大了音量。
“你们少狗眼瞧人低。”
苏央穿着金丝凤蝶低胸罗襦,三千青丝用金海棠珠花步摇挽起,金镶宝石玉兔耳坠随风摇荡。
春日的阳光下,少女满身珠光宝气,比明德公主的装束还要富贵逼人。
她双手抱胸,金海棠珠花步摇在剧烈的碰撞中叮当作响。
“啪!”
粉黛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大胆!竟然敢侮辱公主!”
虞子鸢看着,那个素来冷漠的兄长,鞠躬作揖,温声温气地道歉说:“参见公主。启禀公主,苏央不懂规矩,不识礼数,应当重罚。只是公主素来以贤淑有德闻名,百姓皆知公主宽宏大量,万不能因苏央坏了公主的名声。”
兄长果然是极为好看的。
此时此刻的儒雅当真配得上一句“朗朗如日月入怀,岩岩若孤松独立”。
卫婉淡淡地扫了一眼,给了贴身婢女粉黛一个眼神。
粉黛说:“国子学内用不得这些繁文缛礼。公主今日不同你们计较,但是不代表你们可以每次这么冲撞公主。苏家小姐若是再不懂这花都的规矩,那就只能让皇后亲自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苏央小脸顿时煞白,虚倚凌子川:“是。”
“你那个兄长放着自家妹妹不疼,跑去亲近皇商,真不懂常胜将军把这小子带回来做什么,莫不真是外室子。”
郭时雪音量不减,少年背影一顿。
虞子鸢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了。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一路无言。
绕过湖心亭时,凌子川停住,转身,目似寒潭:“好玩儿吗?”
虞子鸢攥着襦裙两侧的蝶纹,挤出笑:“哥哥,我是想帮你,并非恶意。”
柳叶打着湖面,惊起圈圈涟漪。
少年唇若涂朱,一身素袍如覆霜雪:“并非恶意?看我出丑是不是很开心?”
“没有,我从未这么想过。哥哥,你不要这么想我。”
杏眼湿润,氤氲水雾。
子鸢仰头,将眼泪憋回去。
凌子川抿唇。
彩霞落在他的眉骨,晚风卷起衣角。
“哥哥既然是父亲带回来的,入了我虞府,自然是我的亲兄长,与我虞子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哥哥不要误会我,若是在这花都中有什么不适应的都可以和鸢儿说。”
“亲兄长?”
少年眸中拧开阴鸷,蓦然上前一步,掐住子鸢纤细的脖颈抵在石砌围栏上。
“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别喊我哥哥,听着恶心。”
子鸢呼吸不上来,双手拍打着凌子川的手腕,白净的小脸因缺氧涨的通红:“我,我知道了。”
她不明白,
不明白兄长为什么这么厌恶她,
明明她已经用尽一切讨好。
子鸢身体悬在半空中,双脚蹬踢。
她好疼,
哪里都疼,
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挣脱少年的桎梏。
“将军,就在前边儿了,奴婢真的亲眼看见凌子川掐着小姐的脖子,要将小姐丢入湖中。”
远远的传来鹃儿的声音。
少年骤然松手。
虞子鸢跌坐在地上,手心被尖利的石子擦破了皮。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下一秒,凌子川掐住她的肩,将她提了起来。
两人颠倒站位,凌子川重重向后仰去。
“虞子鸢,你在干什么?”
虞子鸢还没反应过来,余光撞见父亲的官袍。
她踉踉跄跄伸长手紧紧拽住少年的手腕。
“哥哥,抓紧我。”
少年眸光寒冷,稍稍用力。
围栏破裂,二人双双跌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