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成心里可能也知道过年打扰他们不好，只托人来道谢，捎去一封信和家乡的土特产，就准备带着女儿回去。

厉家收到信，厉宏邈长叹一声。

可惜时间太晚了，他没能把小王的妻子也救下。

“老秦，”厉宏邈对妻子秦云岚说，“你备些好药，让小张悄悄送去。、路费，也给他准备些，就说是部队给困难群众的补助，别让他推辞。”

秦云岚默默点头，转身去准备。她知道，这是他们能给予的最后也是最实际的帮助了。

宋雪芝看着那封简短的信，心里堵得慌。王六成妻子的惨死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那些黑暗的角落，阳光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照进去的。

她感到一阵后怕，又涌起一股无力。

这世道，对女人，对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有时真的太残酷了。

宋红梅也难得地沉默了，没再抱怨“晦气”，只是抱着懵懂的小石头，低声念叨着“造孽啊”。她虽然嘴上抱怨，但同为女人，那悲惨的结局让她也感同身受。

厉承渊默默揽着宋雪芝的肩膀，安抚着。他经历过更残酷的战场，但每一次面对，依然会感到刺痛。他能做的，就是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腊月三十这天，王六成带着女儿，在厉家警卫员小张的暗中护送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区大院，踏上了归乡的火车。

大年三十的晚上，厉家灯火通明。

张姨妈在厨房里忙碌着，锅碗瓢盆不断碰撞，窗户开着，飘来食物的香味。

宋红梅和秦云岚负责带娃，在客厅里哄着孙子，不亦乐乎。

厉宏邈和厉承渊父子俩在客厅里下棋。老爷子虽然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散的郁气，但看着对面沉稳的儿子，听着厨房传来的欢声笑语，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

厉承渊偶尔抬眼望向厨房的方向，看到宋雪芝忙碌却带着浅笑的侧影，眼神便柔和下来。

年夜饭摆上桌，满满当当，丰盛诱人。红烧肉，清蒸鱼，炸丸子，还有宋红梅用自家配方做的几道拿手卤味——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都坐，都坐！”厉宏邈在主位坐下，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招呼道：“过年了，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暂时都放下！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气！来，举杯！”

“新年快乐！”

“身体健康！”

“万事如意！”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大家互相说着吉祥话，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小石头也饿了，咕叽啃着手指，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饭后，一家人裹得严严实实，来到院子里。厉承渊早就准备好了烟花。夜空中繁星点点，远处市区方向，也隐隐传来零星的爆竹声。

“小石头，看爸爸给你放烟花咯！”厉承渊笑着点燃了引线。

“嗤——嘭！”

第一朵硕大的金色烟花在夜幕中轰然炸开，璀璨夺目。

宋雪芝牵着厉承渊的手，抱着孩子，抬头仰望天空。

新的一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