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着北疆连绵的群山,长城蜿蜒的轮廓在夕阳下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蒙恬站在烽火台上,手中握着刚刚送达的密信,羊皮纸在朔风中微微颤动。远处,匈奴人的营火星星点点,像是草原上不怀好意的眼睛。
&34;将军,咸阳来消息了?&34;副将李达踏着石阶上来,铠甲上还带着日间厮杀留下的血迹。
蒙恬将密信递过去,嘴角浮现一丝笑意:&34;王贲和方铭率五千精兵来援,七日后可至。&34;
李达匆匆扫过密信,眉头却越皱越紧:&34;五千?狼族这次集结了至少三万骑兵&34;他的声音在蒙恬的注视下渐渐低了下去。
&34;召集众将议事。&34;蒙恬转身走下烽火台,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中军大帐内,十几位将领分列两侧。火盆里的炭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显得格外高大。当蒙恬宣布援军消息时,帐内顿时一片哗然。
&34;五千人?这不是儿戏吗?&34;年轻的骑都尉赵破奴忍不住拍案而起,&34;末将请求再派快马向咸阳求援!&34;
校尉苏角冷哼一声:&34;怕是朝中那些文官又克扣了兵员。这些年修筑长城,咱们北军的粮饷何曾足额发放过?&34;
蒙恬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在标注着&34;阴山隘口&34;的位置:&34;诸位可还记得一年前的云中之战?&34;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那场战役中,蒙恬亲率八千黄金火骑兵突袭匈奴王庭,斩首万余。
&34;当时我军兵力不足敌军半数。&34;蒙恬的声音沉稳有力,&34;取胜靠的是什么?&34;
&34;是将军的妙算。&34;李信答道。
蒙恬摇头,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弩机:&34;是靠这个。&34;他将弩机放在案上,&34;我们靠的是新换的各式装备。”
苏角仍不甘心:&34;可若不是修筑长城抽调了七成兵力,我们何须向咸阳求援?&34;他指向帐外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34;三十万民夫,二十万戍卒,全都耗在这道墙上!&34;
蒙恬的眼神骤然锐利:&34;苏校尉,你可知去年此时,匈奴入寇几何?&34;
&34;大小二十七次。&34;李信立即回答。
&34;今年呢?&34;
&34;至今只有九次。&34;
蒙恬走到帐门前,掀开帘幕。远处,新筑的城墙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34;这道墙每延伸一里,就能少死十个大秦儿郎。所以,这座城墙,我们需要建!也必须建。&34;
&34;将军就如此确信五千援军能改变战局?&34;苏角忍不住问道。
蒙恬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南方:&34;你们不了解方铭。&34;
“传令下去,这几日加强戒备,一切等方铭他们来了再说。”
“诺。”
将领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蒙恬独自站在军帐中央,炭火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帐外,北风呼啸着掠过长城垛口,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他缓步走向帐内最隐蔽的角落,从铠甲内衬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
&34;来人,严守帐门,擅入者斩。&34;蒙恬的声音低沉如雷。
&34;诺!&34;帐外亲卫齐声应答,铁甲碰撞声整齐划一。
蒙恬用钥匙打开案几下的暗格,取出一个通体漆黑的金属筒。筒身上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龙眼镶嵌着两颗血红的宝石。这是公输家特制的&34;黑龙卷轴&34;,据说整个大秦不超过十枚。
将军从怀中又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圆盘,盘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篆文,中心是可以旋转的指针。这就是传说中的&34;千机密码盘&34;,只有位列九卿以上的重臣才有资格持有。
蒙恬深吸一口气,将密码盘对准黑龙卷轴尾部的机关。随着他手指的转动,密码盘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当第三十六声响起时,黑龙的双眼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
&34;咔——&34;
卷轴应声而开,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丝帛。嬴政的亲笔字迹力透纸背,墨迹中隐约可见金粉闪烁——这是只有秦王才能使用的&34;金墨&34;。
&34;蒙卿:
新式兵器关乎社稷,此次北征实为试器。着令:
一、凡战必由方铭主之,卿当全力配合;
二、只许五千新军出战,北军各部严守城防;
三、兵器奥秘止于卿一人知,士兵将士对于兵器可用不可知,兵器试用后可训练边军,后续换装由边军开始;
四、战后所有器械即刻封存,由黑龙卫押返咸阳
此战若成,大秦边疆可定;若败寡人信你不会败。
——政&34;
蒙恬的指尖微微发抖。丝帛最后盖着的并非寻常玉玺,而是一方赤红色的&34;天子信印&34;,这是嬴政极少使用的私人印信,代表着最高级别的密令。
火盆中的炭火突然爆出一个火星,惊醒了沉思的蒙恬。他迅速将丝帛凑近火焰,看着它化作一缕青烟。黑龙卷轴也在机关作用下自动闭合,龙眼中的红光渐渐熄灭。
帐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蒙恬走到军事沙盘前,目光落在阴山隘口的位置。那里地势险要,是匈奴入寇的必经之路。
&34;来人。&34;他突然开口。
亲卫统领立即入帐:&34;将军有何吩咐?&34;
&34;派一队精锐斥候,沿官道南下接应王将军。&34;蒙恬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路线,&34;记住,要选最机灵的,发现援军立即回报。&34;
&34;诺!&34;
统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帐外,蒙恬独自站在军事舆图前,青铜灯盏的火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帐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那是他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陷入深思时,总会如此。
&34;五千破三万&34;蒙恬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34;即便是武安君白起复生,也不敢如此托大。&34;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士兵换岗的口令声。蒙恬走到帐门前,掀开一角帘幕。北地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草原特有的腥膻气息。远处长城上的烽火台如同星辰般点缀在夜色中,每隔三里就有一座,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给陛下这么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