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塔木猛地将弯刀向前一指。
“出发!屠光他们!让北固关变成一座孤岛!”
没有多余的废话,命令就是一切。
“驾!”
七千骑兵瞬间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无声地涌向南方。
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嗒嗒”声,汇成一片死亡的鼓点,他们伏低身体,与战马融为一体,像一群贴地疾行的鬼魅。
寒风中,只有他们背上斜插的狼头战旗在猎猎作响。
乌塔木冲在最前,北固关的轮廓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他仿佛能看到,王正北那张可憎的脸,就站在城墙之上。
他不知道京畿的暗流涌动,不知道太子和王正北的棋局。
他只知道,复仇。
他的复仇,恰好成了别人棋盘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
与北狄草原的酷寒和肃杀截然不同,千里之外的小宛国,温暖如春。
国都之内,黄金铸就的穹顶在月下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美酒的芬芳。
国师殿深处,灯火通明。
一个身穿月白色丝绸长袍的男人,正跪坐在一副巨大的沙盘前。
他面容俊秀,甚至有些病态的苍白,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底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他就是小宛国师,耶律齐。
沙盘上,大乾的疆域被精细地还原出来,北固关的位置,被插上了一枚黑色的狼头小旗。
一名侍者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躬身道:“国师,乌塔木已经率领七千狼骑出发了。”
“嗯。”
耶律齐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代表小宛国军队的金色狮子旗,轻轻放在沙盘的西侧边境。
“愚蠢的狼,终究只是狼。”他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仇恨会赐予他力量,也会蒙蔽他的双眼,让他成为最好用的前锋。”
侍者不敢接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耶律齐抬起眼看向他:“‘裂城’准备得如何了?”
侍者立刻回答:“回禀国师,三架‘裂城巨弩’和二十具‘神火飞鸦’已全部检修完毕,随时可以随大军出征。工匠们说,大乾人那些脆弱的城墙,在‘裂城’面前,和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很好。”
耶律齐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月亮。
大乾的月亮,和小宛国的月亮,并无不同。
但月亮下的人心,却千差万别。
“大乾那位太子殿下,真是个有趣的人。”
耶律齐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为了对付一个王正北,居然不惜引北狄入关。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他放进来的,不止有狼,还有……狮子。”
侍者心中一凛。
国师的消息,总是如此灵通,大乾太子的秘密谋划,仿佛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
“那个叫江寒的年轻人,查得怎么样了?”耶律齐忽然问道。
“查到一些。”
侍者连忙汇报,“此人出身寒微,在北固关屡立战功,却被王正北压制,似乎……心怀怨愤。他向太子献策,确实有迹可循。”
“心怀怨愤?”耶律齐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冷意,“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怨愤’这种东西。它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沙盘。
“给大乾京城里的‘朋友’传信。”
“就说,北狄已动。我小宛国三十万大军,不日也将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