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齐的目光落在沙盘上,那代表着大乾京畿的位置,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告诉他,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想在那张龙椅上坐得安稳,就需要我们小宛国的帮助。而我们的帮助,不是没有价码的。”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从北固关开始,一路向南,划过数个富庶的州郡,最后停在了大乾的腹地。
那条线,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让他准备好堪舆图和降表。待我大军踏破北固关,看到的,应该是一个跪地迎接的储君,而不是一个负隅顽抗的敌人。”
侍者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出。
国师的野心,远不止是趁火打劫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让大乾这条巨龙,从内部腐朽,然后被他一口吞下!
“至于那个江寒……”
耶律齐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派人盯着他。一个能搅动风云的小人物,要么是真正的蠢货,要么……就是一条藏得极深的毒蛇。”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更喜欢后者。因为毒蛇,往往比愚蠢的狼和自大的狮子,更有利用的价值。”
月光下,耶律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风暴,已经汇聚。
北固关,这座屹立百年的雄关,此刻在多方势力的眼中,已经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屏障。
它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一个充满了谎言、背叛、野心和杀戮的修罗场。
而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看清了全局,以为自己是那个掌控一切的棋手。
他们都错了。
北固关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江寒裹紧了身上的旧皮袄,站在操演场边,看着一队士兵费力地推着一架笨重的撞车。
“都他娘的没吃饭吗!用力!”
一名满脸横肉的都尉策马过来,马鞭“啪”地一声抽在空气里,尖锐刺耳。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江寒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
“哟,这不是江大人吗?怎么,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也被发配来干这种粗活了?”
江寒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都尉却不依不饶,催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喷着唾沫星子。
“怎么,哑巴了?仗着有太子撑腰,连王元帅的军令都敢阳奉阴违!我告诉你,在北固关,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江寒缓缓抬起头,双拳在袖中攥得骨节发白,一道屈辱的血色从脖颈迅速蔓延到耳根。
他的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遵命。”
那声音嘶哑无比。
都尉满意地哼了一声,调转马头,扬长而去,留下一阵嚣张的马蹄声。
周围的士兵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窃窃私语。
“啧啧,功劳再大有什么用,得罪了元帅,还不是照样被踩在脚底下。”
“就是,听说他给太子献的计策,就是引北狄人进来,好借刀杀人,真够狠的。”
江寒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嘴角那抹一闪而逝的冷笑。
演戏,就要演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