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停下脚步,重新坐回案后,恢复了太子应有的威仪。
他深深看了一眼江寒,语气缓和下来。
“此事体大,关乎国本。你在王将军那边,若有任何动静,必须第一时间向孤汇报。记住,你首先是孤的人,你的忠诚,只能给东宫。”
这既是敲打,也是安抚。
江寒躬身:“卑职明白。”
“嗯。”
赵瑞又问了几个关于卷宗细节的问题,江寒都以“卑职位卑,接触不到核心”为由,回答得模棱两可。
见问不出更多东西,心中愈发烦躁。
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疲态:“罢了,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是,殿下。”
江寒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营帐。
走出营帐后,夜风吹在他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他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营房,只有他自己清楚,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太子这颗棋子,已经按照他的预想开始转动了,接下来就看崔家如何应对这“莫须有”的内鬼了。
帐内。
赵瑞一个人枯坐许久,烛火哔啵作响。
他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厉的决绝。
“赵龙!”
帐帘被掀开,赵龙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殿下。”
“去备一匹最快的马。”
赵瑞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紫毫笔,铺开一张信笺,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他的笔尖在纸上龙飞凤舞,每一个字都透着杀伐之气。
“你亲自去办,立刻动身,连夜赶回京城,将这封信亲手交到皇后娘娘手中,记住,是亲手!”
他加重了“亲手”二字。
赵龙心头一凛,他从未见过太子如此凝重。
“途中不许停留,不许任何人碰这封信,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卑职遵命!”
赵龙双手接过那封尚带着墨香的信,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转身大步离去。
很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营地的宁静,朝着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帐内赵瑞吹熄了蜡烛。
黑暗中,他喃喃自语,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内鬼……最好别让孤抓到你……”
出了太子的营帐后,江寒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营房。
他绕开了灯火通明的巡逻主道,钻进了营帐间隙构成的黑暗迷宫。
这里的阴影是最好的掩护。
走了大概一两分钟后,江寒面前出现了一个大的有些夸张的营帐。
北固关主帅王正北的营帐。
江寒没有靠近正门,而是绕到帐后一个特定的位置,用手指模仿一种独特的鸟叫,三长两短,节奏古怪。
片刻后,帐篷的帘布被掀开一条缝,一只粗糙的大手伸出来,迅速将他拉了进去。
帐内温暖如春。
一盆炭火烧得正旺,却没有半点烟气。
王正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常服,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正站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