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夜色是他最好的伪装。
他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穿过重重庭院,避开了那些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崔府家丁。
崔府的大门,他没兴趣走。
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墙下,江寒双腿微屈,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弓,骤然发力。
噌!
他拔地而起,身形矫健地攀上数丈高的墙头,手臂在墙沿上一撑,悄无声息地翻落到外面的小巷。
整个过程,只带起一阵微不可闻的风。
云安城的城门早已关闭,但对江寒而言,那厚重的城墙与崔府的院墙并无太大区别。
他辨明方向,在黑暗的街道与房顶上快速穿行,直奔北城门附近一处约定好的破庙。
庙里,十几个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身着寻常布衣,但站姿笔挺,气息沉稳,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
这些人,正是镇北将军张整备的亲卫。
见到江寒的身影从黑暗中现身,为首一人立刻上前,抱拳低声道:“江校尉。”
没有多余的废话。
江寒点点头,接过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走。”
一行人立刻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策马冲入茫茫夜色,马蹄声被压抑到最低,迅速消失在通往北固关的官道上。
……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北固关,帅帐。
王正北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
帐内的油灯燃到了尽头,灯芯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声,火光挣扎着跳动了几下,终于熄灭。
清晨的微光从帐篷的缝隙透进来,照亮了他满是疲惫与焦虑的脸。
他面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张巨大的云安城舆图。
崔府的位置,被他用朱砂笔圈了又圈,红得刺眼。
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江寒,还没有消息。
王正北烦躁地在帐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咯吱作响。
这次的行动,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他就能拿到扳倒清河崔氏这棵大树的铁证,为太子扫清一大障碍,自己也能在北境的军政斗争中,占据绝对的主动。
可要是赌输了……
一旦江寒失手,被崔家抓住把柄,那后果不堪设想。
私派兵卒夜袭世家大族,这罪名,就算他是镇北将军,也担不起。
到那时,政敌攻蟣,御史弹劾,恐怕连太子都保不住他。
他越想心越沉,忍不住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妈的,就不该让江寒一个人去。
那小子是猛,是能打,可崔家盘踞云安城百年,底蕴深厚,谁知道府里藏着多少高手?万一……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
一名亲卫快步入帐,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江校尉回来了!正在帐外求见!”
什么?
王正北猛地转身,眼中的血丝仿佛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消散了几分。
那张紧绷了一夜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快!让他进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