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皇冷眼看他,一字一顿道:“钓往昔。”
笵建脸色阴郁,沉默不语。
庆皇余光察觉其神情,忍俊不禁一笑,抬手随意扫视湖面。
“你还记得否?多年之前,我们三人也曾在此垂钓。”
笵建听罢稍作停顿,目光游移,望着湖面陷入沉思。
彼时他们正值青春,身旁还有那个人。
陈平平笑意盈盈,附和道:“一如往昔,依旧是我们三人。”
笵建回过神来,语气平缓地说:“已然不同。”
陈平平越过庆皇注视着他,静候他的解释。
“除了陛下,我们已日渐衰老。”
笵建终究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自她离世那一刻起,这个名字便成为忌讳,对庆皇、对他和陈平平都是如此。
庆皇倚靠椅背斜视着他。
“你是说我成了长生不老的怪物?不会老去?”
笵建并未直视庆皇,意味深长地道:“陛下为天子,行事果断非凡人可比,怎能与常人同日而语?”
庆皇指尖轻点他,转向陈平平,嘴角带笑。
“仍是心存怨言。”
陈平平轻笑一声,未作回应。
笵建微微侧头看向庆皇。
“臣不解,为何迟迟不让笵贤回京?”
庆皇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你是想让笵贤接管内库?”
笵建听后立刻转头正色道:“那可是他母亲留下的基业。”
不料庆皇又转向另一边。
“陈平平,你是想让笵贤接掌监察院?”
笵建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平平。
陈平平靠近几分,低声说道:“臣年迈,这孩子适合。”
庆皇点头道:“这孩子确实不错,但还远远不够。
你们知道他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笵建沉思片刻。
“性情太轻佻?”
陈平平仔细思考后提出另一观点。
“过于重情。”
庆皇连连摇头。
“不对,是太过顺遂!”
庆皇扫视身旁二人,继续说道。
“在你们的庇护下,他一路平坦,不经生死,怎堪大任?”
陈平平闻言微微偏头,察觉庆皇话中深意,似乎默许笵贤同时掌控监察院与内库,否则何以称霸?
笵建的关注点与陈平平不同,他更在意庆皇提到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沉思后道:
“陛下让他滞留北齐,是为了用敌方手段历练他吗?但……万一出错呢?”
庆皇调整坐姿,未正面回应。
陈平平瞥向庆皇,开口道:
“北齐战败,已显衰弱,即便有险,也不会危及性命。
这是陛下给他的最后考验。”
庆皇嘴角微扬,虽未明言,但显然认可了陈平平的看法,余光扫向左侧。
笵建凝视前方,神色复杂,久久难以释怀。
“终究,这风险太大了。”
庆皇斜睨着他。
“学学陈平平,做事要狠得起心。”
笵建欲言又止,瞄了一眼陈平平后便闭口不语,随后将视线移向湖面陷入沉思。
陈平平靠在轮椅背上,仰头望向天空。
庆皇说完也将目光投向湖面,似有所得,轻声惊呼,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俯身专注打量水面。
“咦,真有鱼!”
陈平平与笵建闻言皆探出身子,果然看见一条黑鱼朝庆皇抛出的鱼钩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