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那个窟窿，太大，太冷，把所有的知觉都吞噬了。

她以为这里是家，是她最后的避风港。

原来不是。

这里，是商少聿的战场，是蒋言和商正恒的角斗场。而她，是那颗最不合时宜，最碍眼的棋子。她的存在，只会让商少聿的牺牲变得更加可笑，让这个家，永无宁日。

商虞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条打着石膏，丑陋又笨重的腿，忽然就笑了。

笑意很轻，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她慢慢地，扶着墙，一点一点地，重新站了起来。

她得走。

必须走。

这一次，不是为了赌气，也不是为了逃避。

只是为了，还他一份清静。

也还自己，最后一点体面。

第二天餐厅里的气氛，比昨晚还要沉闷。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佣人摆好了丰盛的早餐，蒋言坐在商虞旁边，小心翼翼地帮她盛了一碗粥。

商虞一夜没睡，但脸上看不出丝毫疲态。她化了淡妆，遮住了眼下的青黑，换上了一身干练的米色长裤套装，宽大的裤腿恰好能盖住脚上那截碍眼的石膏。

她喝了口粥，动作不紧不慢地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爸，妈，哥。”她抬起头，视线在桌上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回桌面，“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不行！”蒋言第一个反对，声音都尖锐了几分，“你这脚伤成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行？”

商少聿也皱起了眉，“小虞，听话。等伤好了再说。”

只有主位上的商正恒，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切着盘子里的煎蛋，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司最近有个新项目要启动，很多事情需要我盯着。”商虞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住在家里，来回不方便。”

蒋言还想说什么，商正恒却在这时开了口。

他放下刀叉，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手，看向商虞的眼神里，甚至带了点赞许。

“女孩子有自己的事业心，是好事。”他语气平淡，却一锤定音，“既然是为了工作，那就去吧。”

他顿了顿，像是看穿了蒋言和商少聿的担忧，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你的腿，不用担心。我让王助理给你找个专业的护工，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也省得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反对都堵了回去。

蒋言张了张嘴，看着丈夫那张不容置喙的脸，又想起昨晚那场让她心力交瘁的争吵，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商少聿握着筷子的手，指节收紧。他看着商虞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这个父亲，总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早餐后，商虞回房拿了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小行李箱。

商少聿跟在她身后，“我送你。”

“不用了，哥。”商虞扶着墙，单脚跳着往门口走，她笑了笑，那笑意没到眼底，“我叫了车，应该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