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言压着火气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上来。
“你怎么能把晚月一个人丢在礼服馆?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她?怎么说我们商家?说我们商家未来的少奶奶,一个人穿着订婚礼服,被未婚夫扔在了店里!你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林晚月连忙站起来,拉着蒋言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阿姨,您别怪少聿,真的不怪他。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弄伤商虞的,少聿也是太担心妹妹了,我能理解的,我真的……”
她话说得善解人意,姿态放得卑微又可怜,每一个字都在撇清自己,又把商少聿的行为,归结为对“妹妹”的关心。
商虞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看着楼下那个男人。
商少聿就站在那儿,垂着眼,任由蒋言的指责和林晚月的哭诉包围着他,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动了。
他走到林晚月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她。
“对不起,晚月。”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疲惫,“是我不好。”
他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地,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别哭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送你回去。”
林晚月顺势靠进他怀里,哽咽着点了点头。
商虞看着他半拥着林晚月,转身,走出了客厅。
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也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商正恒和蒋言。
商正恒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坐在主位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脸色阴沉。
蒋言在那儿来回踱着步,脸上的忧虑怎么也藏不住。
“我真是怕了……”她停下来,看着商正恒,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少聿跟小虞……他们俩那点事,你不是不知道。要是让林晚月看出来点什么,把这事捅出去,可怎么是好?”
商正恒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把她接回来!”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看,这才几天,就惹出这么多事!她就是个麻烦!”
“商正恒!”蒋言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委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受了伤,脚都断了,我能不心疼吗?她现在无依无靠的,不回家能去哪儿?你让她去哪儿?!”
“那就让她离少聿远一点!订婚宴在即,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我怎么让她离?我把她关起来吗?!商正恒,那也是你的女儿!”
“她姓商,但她不是!”
夫妻俩的争吵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商虞心里最后那点可笑的念想。
她不是。
她不是这个家的人。
她只是个麻烦。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只是商家收养的一个孤女。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一种打扰,一种恩赐。
她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脚踝的伤口在叫嚣着疼痛,可她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