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绾如行尸走肉般跟着陆亦琅踏出金銮殿,脚步踉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耳边一遍遍回响着皇上的声音——“册封为侧妃,赐名号慧”。
侧妃。
这两个字像铁链,紧紧缠绕在她的心上,勒得她透不过气。
她以为拼尽全力为陆亦琅洗脱罪名,换来的会是一纸放奴文书。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从一个想要逃离的丫鬟,变成了一个更加无法逃脱的侧妃。
这不是赏赐,这是终身监禁的判词。
回到府邸时,天色已晚。
带着孩子先一步回府的伶月早早等在门前,见她脸色惨白,忙上前搀扶:“夫人,您怎么了?”
“伶月。”许绾的声音干涩得像枯叶,“你先在要喊我慧侧妃。”
伶月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狂喜:“夫人,恭喜您!”
许绾没有回话,只是机械地往院子里走。
陆亦琅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个结果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无法改变。
“把安哥儿抱来。”他吩咐道。
不多时,奶娘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安哥儿圆圆的脸蛋上有着和陆亦琅一模一样的眉眼,正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陌生女人。
伶月忙将宁姐儿从摇篮里抱出,小心翼翼地放到许绾怀中。
两个孩子一见面,宁姐儿就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想要抓安哥儿的脸。
安哥儿也不哭闹,反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拍着妹妹的脸颊。
许绾看着怀中的女儿,再看看眼前的儿子,心中那堵坚如磐石的冰墙,忽然被烫出了一丝裂缝。
安哥儿有着陆亦琅的眉眼,却有着她的嘴唇。
宁姐儿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眉眼间却有着陆亦琅的神韵。
两个孩子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天生就是一对。
许绾的心狠狠一颤。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带着一个,再舍弃另一个。
那些深夜里幻想过无数次的逃跑计划,在这一刻,被现实彻底击碎。
陆亦琅挥手遣退了下人,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两个孩子。
“绾绾,我知道你不愿意。”他的声音有些僵硬,“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保护你和孩子的办法。”
许绾抬头看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南宸旭的事发得太突然。”陆亦琅笨拙地解释着,“我必须立刻布下一个天衣无缝的局,让他以为我真的重伤不治,否则他绝不会露出马脚,这个计划容不得半点闪失,我不能分心他顾,你是这一局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你想要自由,我明白,可现在朝中局势未稳,我树敌太多,你和孩子若是离开我的保护,随时都可能遭遇不测,只有将你置于人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琅王府的人,才能确保你们在我眼皮底下安全无虞。”
他的解释充满了战略和谋划,每一句话都有着军人的理性和冷静。
可他唯独没有提到,她独自一人生产时的痛苦与绝望。
许绾静静听完,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只冷淡地回了一句:“奴……不,妾身明白,为了孩子,妾身会当好这个慧侧妃。”
陆亦琅心中一紧,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