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赫似是平复了下来,晏雪行才叹了口气,把他拉坐在床沿上,低声扯谎道:“沈赫,是贫道对不起你,贫道…之前喝酒喝醉了,竟跑到老师家把莲生当做了你,把她…”
沈赫抬起愤怒的泪眼,似是克制地看着晏雪行,想从他眼中看出真假来。
:“你若不信,莲生腹中已有贫道骨肉,再多十日就有两月了!”晏雪行的声音低了下去,低着头不敢看沈赫的眼。
这本是晏雪行扯谎时怕他看出破绽时的动作,而在沈赫的眼中看来,却明显是晏雪行做了那龌蹉的事心虚不敢面对自己。忍不住心中愤恨,站起身来指着晏雪行的鼻子就骂道:“你醉酒就能做出那样的事?你醉酒怎么不找…”
沈赫本想说醉酒为什么不找他的,但一想到他做出了那样的事却还与他这样恩爱缠绵,觉得是又恶心又可笑!
这些日子晏雪行是把他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吗?
明明昨天夜里是那样的热情似火,今日兜头就是一盆冷水,显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沈赫此时对晏雪行无比憎恨!曾经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么的恨!
愤怒像是困在笼中的狮子,沈赫根本无法克制,运足十成的内力抬手一掌送出,晏雪行抬手去接,“啪”的一声响两人就在书房打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沈赫过于气愤使的招又快又狂,还是晏雪行有意让着他,七八招下来沈赫也没落于下风,反而越战越勇。过了二十多招,晏雪行也没趁着沈赫破绽百出的招式击败他,反而收掌结结实实地挨了沈赫一掌,顿时晏雪行胸骨心肺都像是被人击碎一样,喉头一甜吐出一口气血来。
沈赫惊愕收起掌,冷冷问道:“为什么不躲?是在羞辱本使吗?”
只要这人愿意,四五招内定能取自己的性命,如今却结结实实地挨了自己一掌,这和玩弄自己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的可笑!
晏雪行脸色惨白,只有泪痕未干的双眼有些发红,微微晃动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
沈赫心情很是复杂,他多想那人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一切皆是非他所愿,好让他能上前将他拥在怀里,他甚至想,只要他说出口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与他纠缠到死。
可那人却极为残忍地说:“这是贫道欠大人的,今天大人就是打死了贫道,贫道也再不会还手……”
失望绝望占心头,沈赫从没这样真心对待过一个人,身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却这样轻易地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赫又怒又恨,运足内力又是几掌拍出,晏雪行果然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掌,甚至被打得重重地摔碎在床上也没有还手,吐出一口血后再说不出半句话便晕了过去。
沈赫觉得是恨极了他,真想一掌把他劈死!但想到昨夜那人动情与自己痴缠的样子,举着的掌就怎么也劈不下去…
头像是要被炸开一样的疼,沈赫只想逃离此处,再不离开他真怕自己会杀了他!
沈赫匆匆出门而去,走出庭院时,昨夜酒醉的天山道人刚刚醒来,见沈赫黑沉着一张脸从晏雪行的房中走出,急忙叫住沈赫问道:“诶!小子,阿雪呢?”
沈赫恨极了晏雪行,对天山道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冷地回答说: “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
说完扔下天山道人往马厮走去,此刻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见沈赫神色不同还说着狠话,天山道人赶紧飞也似的进了晏雪行的房间,见到晏雪行伏卧在床上,血迹沾满了衣衫,身体抽搐着从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
血色让天山道人脑子“轰”地嗡嗡乱响,怎么也不会想到晏雪行会被人伤成这样,看着他突然不动了,不知怎么的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天山道观,满是血迹的炼丹堂,还有弟子们横七竖八的尸体……
沈赫到了马厮才发现马槽里并没有马,没有代步的马沈赫只得气鼓鼓地往来时的路走去。
然而走到村口的道上时,却发觉受伤的晏雪行牵着马等在了那里!
原来,晏雪行被天山道人叫醒后找到马抄小路赶在了沈赫的前头。
晏雪行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又强行运功追赶,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看似风中飘落的残叶不堪一击,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村野夫也定能把他杀死。
沈赫他如此极力追赶自己,出言嘲讽道:“怎么?真的想死在本使手上吗?”
晏雪行心中苦涩,嘴角艰难牵动一个苦笑便引得伤口发作,疼痛立即让他的脸色死一般惨白,额上的冷汗如豆大般落下。
他只是觉得,如果他就此远去,恐怕今生再无相见之日了吧?他只是贪恋想看他最后一眼而已。
晏雪行踉跄一步把手中的行囊递给沈赫:“京城路远,锦衣卫又有追杀大人的人,没有马和盘缠你是很难到京城的…”
:“不用你假惺惺!你如此作态只会让本使觉得恶心!”沈赫咬牙忍住要杀死晏雪行的冲动。
他竟这样恨自己?晏雪行心中一痛,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满是苦涩道:“大人又何必这样?就是今日情分已尽,这些就当是大人念贫道最后的好吧…”
真是绝顶的可笑!这人昨日还和自己耳鬓厮磨,今日就和自己说情分已尽!完了还希望自己念他的好?世间恐怕再也没有这样好笑的笑话了吧?!
沈赫不愿与他再说一句话,手上的青筋凸起,努力克制想要杀死晏雪行的冲动,上前抽出行囊里的剑,挥手斩下一处衣摆,竟是以此告诉晏雪行,他们之间已断情绝义,从此再无半点关系了!
晏雪行望着沈赫一时竟愣住了,六月的风吹在身上是那样的冰冷,与沈赫脸上淡漠无情的表情一样,冷得刺骨。
沈赫斜眸看向他,他的面容苍白如纸,身子也似摇摇欲坠,可那一身灰衣白袍,容貌俊秀绝美还是如初见他时那样乱人心魂,沈赫痛苦地闭了闭眼眸,不愿再见他看似肝肠寸断却又惺惺作态的样子。
沈赫咬了咬牙,做出最后的决定随手把剑一扔,那剑直挺挺地插在面前的地上,横在二人之间就像在两人中间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沈赫再不看晏雪行一眼,翻身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看着沈赫沿着那条丛林小路慢慢地变远变小,直到被草木从遮住再见不到,身上是越来越沉,突然晏雪行喉头又是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再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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