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极天宗,古墓禁地。
一男一女抬着一口棺材,在崎岖的小路上行走着。
两个人都穿着蓝色的弟子服,一前一后,面上十分惊慌。
“李石安,这样把小师妹抬出去真的没事吗?”
“她本来就要病死了,只要你绝口不要提让她下墓去找神器的事,我们只说念着同门情谊,替她进来收尸的就好。”
“纪长老会不会发现闻灯是被墓里的妖怪害的,而且她师父谢先生也要出关了……”
“岳师姐你怕什么,宋长老早死了,不会有人管她的,快走!”
……
眠灯睁开眼时,发现周围漆黑,似乎躺在一个狭小压抑的空间里,甚至还在不停摇晃移动。
一时有些找不着北。
她恍惚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逃亡路上,死在自己唯一的师兄谢弈剑下。
可是谢弈大抵不会替她收尸,他们两一直不大对付。
她试探着伸手,触碰四周的空间,好像是一块棺材板。屈指扣了扣,外面传来女子惊恐的声音:“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你想多了岳师姐。”一男子道。
眠灯皱眉,这也不是小师妹的声音。
小师妹人前一向温婉端庄,楚楚可怜。
眠灯被追杀,纯属就在小师妹这条绿茶阴沟里翻了船。
犹记得老头师父病重,谢弈去十方洲杀了三天三夜的妖兽才得了一颗雪合丹。她也就觉着稀奇摸了摸,一转身,本该给老头喂药的小师妹却哭诉她吞了灵药。
眠灯嗅到她身上的丹药味,没忍住出手。
小师妹只一味忍让,泣不成声。
后来的事,眠灯不想再提。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青阳山的天骄。
至少在在老头冰冷的追杀令下达,在师兄谢弈于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持剑拦住她去路之前……
她一直如此深信不疑。
现下她只觉得痛,浑身都痛。
她下意识想掐一个止痛的灵决,但灵海里只堪堪挤出游丝般的灵力。这才明悟,这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
所以她又敲了敲,自认为十分礼貌:“能不能……先放我出来?咳咳!”
嗓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幽夜里,听在耳朵里更如泣如诉,从地底冒出来的鬼魅一样。
原本还想呵斥岳灼华的李石安也是一愣,浑身汗毛倒立。
铅灰浓云从天际压下,沉沉罩着崖边密林。轻微的一声咳嗽,格外清晰。
外面依旧无声,眠灯忍住咳嗽还想再敲,忽然“咚”地一声,浑身在地上一震,浑身骨头架子又散开一遍。
所幸棺材板也翘开一条缝,眠灯伸手扒住边缘,艰难地想爬出来。
“两位,能不能——”
“搭把手”三个字还没喘出来,就见着那说话的一男一女扔下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眠灯实在虚弱地很,干脆闭上眼睛,在棺材里面继续休息。
然而这一撞,却让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入梦而来。
闻灯。
如今名义上是客卿长老谢执白的徒弟,实际上谢执白早早闭关,她只能算是一个外门弟子。
而教养她的宋长老,也于多日前暴毙,闻灯伤心一病不起,被师兄师姐哄来此处寻什么神器,却叫离世多年的眠灯无意苏醒于这具躯壳里。
恍惚之中,有人轻唤:“小姐,醒了吗?”
“小姐,醒了吗?谢先生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