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诩才高八斗,又考取了功名,正当春风得意之际。何曾受过这种当众出丑的窝囊气?
更要命的是,还是在他心心念念的茅暮暮面前!
他对茅清兮的恨意,简直要从胸腔里喷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死死盯着茅清兮,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我也不想这样,”茅清兮冷笑,眼底一片冰寒,“只是林二公子这做派,实在让人好奇,临川伯府的公子们,是不是都喜欢半夜三更往人家姑娘闺房里钻?”
“你!放肆!”刁雅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茅清兮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大哥才不是那种下三滥!”
“最好不是,”茅清兮轻蔑一笑,“林公子也别整天只顾着跟人卿卿我我,好歹也管管自家兄弟,省得传出去,让人以为临川伯府专出些偷香窃玉的‘雅士’。”
“你,你……”
刁明远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指着茅清兮,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茅清兮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转身就走。
她就是要当众打刁明远的脸,撕破他伪君子的面具。只有这样,她那偏心眼的爹,才不会上赶着把她往火坑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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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茅清兮离开,众人才似月初醒,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散去。
人群后头,几个衣着华贵的客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摇着一把洒金折扇,笑得一脸玩味:
“这安阳侯府的大小姐,有点儿意思啊。”
他这话,却没人搭腔。
锦衣男子也不在意,转头看向身旁坐在轮椅中的那位,又问了一遍:
“容白,你说是吧?”
坐在轮椅中的那位,面色苍白,透着一股久病不愈的虚弱。可他的五官却极为英挺,下颌线条分明,宛如刀削斧凿。
他低着头,一阵猛咳,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好半晌,才勉强抬起头来。
与他病态的脸色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那双眼睛,冷冽如寒冬的坚冰,幽深似不见底的古井,仿佛藏着出鞘的利剑,让人不敢逼视。
“宁王殿下对这位宋家大小姐,很感兴趣?”
他的嗓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过粗粝的石面。
宁王连忙凑近了些,满脸关切:“容白,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回头我让太医院那帮老家伙给你好好瞧瞧。”
“有劳宁王殿下费心。”冀容白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嗨,这有什么费心的,”宁王摆了摆手,“父皇可是下了旨,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爹冀国公也点了头。我听着,好像就是这安阳侯府的小姐。不过,父皇的意思,好像是那位二小姐。说是给你冲冲喜,兴许你这病就好了。”
冀容白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锐利。他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冷漠:
“臣时日无多,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
“哎,容白你这话说的,万一呢?万一真就好了呢!你总不能……”
“咳咳咳……”
宁王还想再说,却被冀容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他身后的侍卫吓得脸色都白了,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急声问:“将军,您怎么样?将军!”
宁王也慌了手脚,只见冀容白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子一歪,当场晕厥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