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真。”
今夜月圆如盘,远处的花树却在风中轻轻摇曳。
月静花枝颤,心随风流转。
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薛无厌终于彻底剖白了自己的心意。
直到沈玉真不理他,他才惊觉自己对沈玉真的感情,远比想象中还要深沉。
别说离开,哪怕只是短短一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的疏远,都让薛无厌百般煎熬,难以承受。
不知从何时起,沈玉真这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感受到对方真挚的情意,沈玉真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下意识道:“可是……”
“雁兄,你值得更好的,你的前程,我……”
他同样认真地解释:“我不能给你太多帮助,甚至不能与你并肩作战。对你而言,我只会是个拖累。”
“我不值得。”
薛无厌这才明白沈玉真的顾虑,他气极反笑,声音微微发颤却提高了些许:“阿真,你在想些什么!”
“感情岂是你说的这般简单?若真如此,那全天下的人岂不是都要去爱慕修为最高的修士了?”
薛无厌固执地说:“我不信什么天理,我只要我想要的,只做我想做的。”
这句话,既是对沈玉真的回应,也是对那句“阴阳相合,顺应天理”的彻底否定。
沈玉真呆呆地望着他。
“我只要你。”
“对我而言,你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人。”
“前程比不上,未来也比不上。从过去到未来,只有你最重要。”
薛无厌深深凝视着沈玉真,眼中的情意毫不掩饰,直直望进对方眼底,也深深烙进心里。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从来不是我的拖累,你是我最珍视的卿卿。”
“所谓天理自然,不过是世人给自己设下的牢笼,不过是画地为牢的借口罢了。”
薛无厌俯下身,克制而珍重地亲吻了沈玉真的额头,与他额头相抵,轻声低语:“为了你,我偏要打破这所谓的天理,逆天而行也在所不惜。”
他紧紧将沈玉真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情真意切,字字发自肺腑。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曾对我动过心,生过情?”
“我再问你,若换作是你,可愿看我弃你而去,只为那所谓的‘大好前程’?”
沈玉真听着薛无厌的话语,怔忡许久,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在钻牛角尖。
梦中那个“自己”说的话,看似有理有据,看似是在为薛无厌考虑,可……
细细想来,这岂不是作茧自缚,白白伤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若是换位思考,假使薛无厌隐藏对他的感情,装作从未发生过,却说是为了他好,那该让他多么痛心?
真正为薛无厌着想,就该让对方自己做决定,而不是以这个名义擅自做主,让两个人都受伤。
沈玉真如梦初醒,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这才惊觉自己早已大错特错。
错在不该不信任他们之间的感情。
错在不该不问对方意见就擅自决定。
若真因这事失去薛无厌……
就算日后想明白了,也绝对追悔莫及!
尽管沈玉真为隐藏这份情意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却始终无法真正下定决心,反而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份情意而动摇,再也狠不下心……
而真正回应这份感情,只需要一瞬间的勇气。
于是沈玉真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伸手环住薛无厌的脖颈,轻声道:“我明日就去找‘薛无厌’,与他和离。”
薛无厌:“……”
他听懂了沈玉真的言外之意,想起自己方才太过不安,竟忘了这件事,此刻闻言不禁微微扬起嘴角。
他稍稍后退,退出了这个拥抱。
沈玉真见状还以为他没听懂,在生自己的气,下意识要阻拦,却被对方握住了手。
正疑惑间,随即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
薛无厌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副玄铁面具,那面具不仅遮住了他的容貌,连眼睛都未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