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脚步声撞进耳朵时,我后颈的寒毛跟着竖了起来。
阿福的\"三少奶奶\"尾音像被浸了腐水,黏糊糊地往骨头缝里钻,和着那股越来越浓的腥臭味,像极了祁慎行捏碎黑珠时,从裂缝里渗出的阴毒气息。
祁煜琛的手掌压在我腰后,带着他佩剑的温度。
他往前半步,玄铁剑鞘在石壁上擦出火星:\"阿福?\"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哼。
洞外突然响起重物砸地的闷响,接着是指甲刮擦岩石的刺耳声响——那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动静。
我攥紧银簪的手沁出冷汗,银质簪头硌得掌心生疼。
空间在意识里轻轻一颤,灵泉的清甜突然漫上舌尖,我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连通了空间。
\"清儿,退到我身后。\"祁煜琛的声音沉得像压了铅块。
他反手握住剑柄的动作很慢,慢得我能看清他虎口处新结的剑茧,那是前日替我挡刺客时留下的。
洞外的腐臭味\"轰\"地涌进来。
我抬头的瞬间,眼前的石壁突然开始扭曲。
暗红色纹路从石缝里爬出来,像活过来的蛇,眨眼间缠满整个山洞。
祁煜琛的玄铁剑\"嗡\"地出鞘,剑光劈开一道缝隙,可那些蛇形纹路沾到剑气竟发出尖啸,转瞬又纠成一团,在洞顶凝成个漆黑的旋涡。
漩涡中心往下淌着粘稠的黑液,所过之处,岩石\"滋滋\"冒着青烟。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石壁,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们已经被黑暗笼罩。
洞外的天光完全消失了,只有漩涡里翻涌着幽绿的磷火,把祁煜琛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是祁慎行的煞珠。\"祁煜琛的剑指向漩涡,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冷硬,\"他用命祭了这东西,现在它要吞了这山洞,吞了祁家。\"
我喉咙发紧。
前尘往事突然涌上来——上一世我被庶妹推下枯井时,井底也有过这样的腐臭味;后来祁煜琛为救我中了毒,毒发时身上浮现的纹路,和洞顶这些红蛇一模一样。
原来所有的因果,早就在二十年前祁慎行养煞珠那天埋下了。
旋涡突然剧烈震动。
一滴黑液\"啪\"地落在我脚边,我下意识抬脚避开,却见那黑液在地上腐蚀出个小坑,坑里爬出几只半透明的虫,正往我鞋面上爬。
我倒抽冷气,刚要抬脚去踩,祁煜琛的剑尖已经挑过来,剑气裹着灵泉的清冽,那些虫瞬间化为青烟。
\"清儿,用你的空间。\"祁煜琛侧头看我,眼睛里映着漩涡的幽光,\"灵泉能克阴毒,我试过。\"
我猛地反应过来。
上回我用灵泉给老夫人敷脸,她脸上被妾室下的毒斑当场褪了七分;还有祁煜琛中寒毒时,我喂他喝了空间里的泉水,他体内的寒雾明显散得更快。
这旋涡里的阴邪之气,和那些毒,分明是同一路数!
我闭了闭眼,意识沉入空间。
灵泉潭在月光下泛着银波,我伸手接住一滴溅起的泉水,再睁眼时,那滴灵泉已经悬在我指尖,像颗会流动的珍珠。
祁煜琛的剑立刻递过来,我顺着剑脊把灵泉引下去,玄铁剑瞬间泛起莹白的光,连剑鸣都变得清越起来。
\"去!\"祁煜琛低喝一声。
剑光如白龙破云,直刺旋涡中心。
我盯着那束光,心跳快得要撞破喉咙——灵泉碰到黑液的瞬间,漩涡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幽绿磷火\"嗤啦\"窜高半尺,却在灵泉的白光里一寸寸熄灭。
\"有效果!\"我抓住祁煜琛的衣袖,掌心能摸到他肌肉紧绷的触感。
他低头冲我笑了笑,眉峰却没松:\"清儿,看那旋涡的纹路。\"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旋涡表面的黑液翻涌时,偶尔会露出底下暗红的底色,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覆盖了。
祁煜琛的剑尖轻轻点向某个位置:\"每次灵泉碰到那里,漩涡就弱一分。
那是煞珠的主脉,祁慎行养它二十年,主脉里还留着他的本命血。\"
我突然想起祁慎行临死前的眼神。
他说\"帮我\"时,眼底那丝诡异的光,哪里是求活,分明是想让我替他完成煞珠的祭炼!
原来他早就算到自己会被反噬,所以才把主脉弱点藏在本命血里——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用活人的血破了这局。
\"清儿,我引开它的注意力。\"祁煜琛的手覆上我手背,\"你用灵泉凝针,刺它主脉。\"
我点头,指尖迅速在空间里结了七枚灵泉针。
祁煜琛的剑再次劈出,这一回他故意慢了半拍,漩涡的黑液\"唰\"地裹住剑身,像无数只手要把剑拽进去。
我趁机踮脚,顺着他的手臂方向甩出灵泉针——七道银光没入旋涡的刹那,整个山洞都震了震。
黑液开始翻涌着往下坠,漩涡中心裂开道细缝,能看见里面裹着颗更小的黑珠,正是祁慎行炸开的煞珠残核!
祁煜琛的剑猛地抽出,剑气如刀割开黑液,玄铁剑精准地钉在残核上。\"轰\"的一声,残核迸出暗红血雾,旋涡竟真的开始缩小!
\"成功了?\"我喘着气去握祁煜琛的手,他掌心全是汗,却还反过来捏了捏我:\"别急,煞珠养了二十年,哪有这么容易——\"
他的话被一声嘶吼打断。
旋涡突然暴涨三倍,黑液里浮出张青灰色的脸,是祁慎行!
他的红痣变成了紫黑色,眼睛里没有眼白,全是翻涌的黑液:\"你们毁我煞珠,我便毁你们的命!\"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祁慎行的声音像从地底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啃噬人心的阴毒。
他抬手一挥,黑液如暴雨倾盆而下,我下意识要躲,祁煜琛却把我往怀里一带,玄铁剑在头顶织成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