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镇宅玉的手被祁煜琛包进掌心,他的体温透过交叠的指节渗进来,像团烧不熄的文火。
月光重新漫过废墟时,我后颈的寒毛还竖着——刚才那阵阴风吹得太邪性,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正顺着脊骨往上爬。
\"清儿。\"祁煜琛的拇指轻轻摩挲我腕间的契印,那里还残留着方才刺骨的冷意,\"那道紫芒退得太利落,不像是普通邪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碎了夜色里某种更危险的东西。
我仰头看他,他眉峰紧拧,破妄剑还未入鞘,剑身银纹泛着冷光。
方才刺穿周伯心脏时溅上的血珠已经凝了,在剑脊上凝成暗红的痂。\"你也感觉到了。\"我吸了吸鼻子,焦土混着血腥气直往肺里钻,\"那不是周伯背后的"大人",是更上面的。\"
祁煜琛突然拉着我往左侧走了两步。
我们脚边的焦土\"咔\"地裂开条细缝,几缕黑气从中钻出来,转瞬就散在风里。\"他们在试探。\"他低头用剑尖挑起块碎砖,砖底刻着道扭曲的蛇形纹路,和镇宅玉上的八卦边饰如出一辙,\"周伯死得太急,没说完的话,得我们自己找答案。\"
我蹲下身,指尖抚过那道蛇纹。
灵力顺着指腹渗进去时,皮肤猛地一烫——是阵模糊的画面,枯树、石碑、还有个裹着黑斗篷的背影。\"往西北。\"我站起身,掌心的蛇纹印子红得刺眼,\"标记引着我们去西北。\"
祁煜琛的剑突然轻颤,剑身上的阴阳鱼又开始缓缓倒转。
他抬头望了眼被乌云撕开的夜空,星子稀得可怜,\"后半夜阴气最重,他们选这时候留线索,倒会挑时候。\"他伸手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我耳后时顿了顿,\"等下若遇到危险,你先走。\"
\"祁三少。\"我扯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锦缎里,\"上回在乱葬岗你也这么说,结果是谁把我护在身后挨了三刀?\"我盯着他喉结动了动,又补了句,\"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他突然笑了,在这鬼气森森的废墟里,那笑像团突然炸开的火。\"好。\"他把破妄剑横在我们中间,\"但你得答应我,若见势头不对,就捏碎我给你的避毒珠。\"
我们沿着蛇纹标记走了小半个时辰。
山路越来越陡,灌木刮得我手腕生疼。
祁煜琛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拉我一把,他掌心的薄茧蹭过我手背,倒比什么火把都让人安心。
\"到了。\"他突然停住脚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山壁上有道极窄的裂缝,像被刀劈出来的,裂缝里渗着股腐草混着铁锈的味道。
裂缝两侧的岩石上各刻着只眼睛,瞳孔是暗红的,在夜色里泛着幽光。
\"这是阴阳眼阵。\"我摸着左侧岩石上的眼睛,指尖刚碰到石面,整面山壁突然震颤起来。
无数碎石从头顶落下来,祁煜琛猛地把我拽进他怀里,用后背挡住砸下来的石雨。
有块拇指大的碎石擦过他耳尖,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清儿,闭眼。\"他的呼吸喷在我发顶,带着点滚烫的腥甜。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咔\"的轻响——是破妄剑刺进右侧岩石眼睛的声音。
山壁的震颤骤然停止,裂缝\"吱呀\"一声裂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洞里的风比外面更冷,吹得我脖颈的契印又开始发疼。
祁煜琛掏出火折子晃了晃,火光映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那些符咒用黑狗血画的,边缘已经泛了黄,却还在隐隐渗出黑气。\"小心脚下。\"他压低声音,剑尖挑起块碎石往洞里扔。
碎石刚落地,洞顶突然掉下张网。
网丝泛着幽蓝,沾到碎石的瞬间就\"滋啦\"冒起青烟。
我倒抽口凉气——那是用尸蚕的丝织的,沾到活物能腐蚀到骨头里去。
祁煜琛拉着我往左闪,他的靴子尖刚碰到块凸起的石头,地面突然裂开道缝,几支淬了毒的弩箭\"咻咻\"射出来。
\"机关是联动的。\"他反手把我按在洞壁上,破妄剑划出银弧,将弩箭尽数劈落。
我摸出袖中的匕首,那是奶娘留下的,刀柄刻着朵半开的海棠。
灵力顺着匕首渗进石壁,我能感觉到机关的脉络在掌心跳动——像团乱麻,却藏着根主绳。
\"往左三步,再往右半步。\"我贴着祁煜琛的耳朵说,他的耳尖还沾着血,\"踩那块颜色发暗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