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锹重重砸在棺盖上,木屑四溅。老王咬着牙,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第三下时,棺钉发出垂死的呻吟,缝隙里透出一缕腐臭的气息。他强忍着恶心,用锹刃撬动棺盖。
\"吱呀——\"
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老王胃里翻江倒海。月光倾泻而下,照亮棺材里的人。那人脸色惨白如纸,双眼通红,指甲缝里嵌满血污和木屑,胸口剧烈起伏着,活像条濒死的鱼。
老王一屁股跌坐在地,铁锹当啷一声滚出老远。他瞪大双眼,看着那人艰难地撑起上身,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呼救:\"水给我水\"
\"你、你是人是鬼?!\"老王连退三步,后背撞上供桌,烛台应声倒地。火苗在青砖上跳跃,映得那人飞鱼服上的蟒纹泛着幽光。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乱葬岗发现的尸体,胸口插着断箭,腰牌刻着\"张小帅\"三个字,正是这身破旧的飞鱼服。
张小帅的手死死抓着棺沿,指节泛白。缺氧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前身的记忆碎片在剧痛中闪回:王财主家那口可疑的薄棺、女子脖颈处的勒痕、被家丁打晕前后脑撞在石阶上的钝痛还有穿越前那道神秘的声音。
\"救救我\"他再次伸出手,却因脱力重重摔回棺材里。剧烈的震动让棺木发出吱呀声,吓得老王又往后缩了缩。可看着对方眼角滑落的血泪,他鬼使神差地摸向腰间的水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芒刺破黑暗,老王脸色骤变——是王财主家的家丁!他慌忙将水囊塞进张小帅手里,压低声音:\"后山有密道!我引开他们,你\"
\"来不及了!\"张小帅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瞥见对方腰间挂着的半截断箭,和记忆中插在自己胸口的一模一样。\"带我一起走,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人灭口。\"
马蹄声越来越近,灯笼的红光透过窗纸渗进来。老王看着张小帅眼中的狠厉,突然想起年轻时见过的锦衣卫。咬了咬牙,他扯下衣襟撕成布条,迅速缠住对方渗血的伤口:\"跟着我,别出声!\"
两人刚摸出后门,就听见管家的叫骂声:\"老王头!敢坏老子好事?!\"张小帅握紧从棺材里顺来的铁钉,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当夜风卷起飞鱼服的衣角时,他摸到内衬里藏着的半片染血裙角——那是被勒死的李家姑娘留下的,也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棺底惊问
张小帅艰难地爬出来,双腿一软又跌坐在地。月光照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压抑的咳嗽。他扯着沙哑的嗓子说:\"救救我\"声音破碎得像是从胸腔深处硬挤出来的。
老王举着铁锹的手还在发抖,火苗在他眼底明明灭灭,映得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忽明忽暗。这城郊义庄里的守夜人,见过最离奇的死状,此刻却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月光下,这人穿着的黑衣样式古怪,布料上细密的拉链和暗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胸口胡乱缠着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
\"你、你咋在棺材里?\"老王强忍着恐惧凑近,鞋底碾过地上的木屑发出细碎声响。他注意到这人指甲缝里嵌满血污,右手虎口处还有新鲜的擦伤,像是拼命抓挠过什么。
张小帅刚要开口,一阵尖锐的头痛袭来,仿佛有烧红的铁钎在太阳穴搅动。记忆碎片在剧痛中炸开:现代殡仪馆里刺耳的警报声、胸口喷涌的鲜血,还有那句萦绕不散的\"圣恩赐棺查清\"紧接着,更多画面汹涌而来——王财主家那口做工粗糙的薄棺、女子脖颈处青紫的勒痕、被家丁按在地上时后脑勺撞在石阶的钝痛,以及偷偷藏进袖中的皮肉碎屑
他猛地抓住老王的胳膊,指尖几乎掐进对方皮肉:\"这是哪儿?现在什么时候?\"眼中血丝密布,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老王被抓得生疼,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真切的恐惧。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瞥了眼地上敞开的棺材——这明明是下午王财主家送来的\"尸体\",白布裹尸时他还亲手塞了压舌铜钱。\"这是城郊义庄,\"他咽了咽唾沫,\"酉时刚把你这棺材送来,现在现在快子时了。\"
张小帅浑身发冷,后背贴上冰凉的青砖。现代与古代的记忆在脑海中剧烈碰撞,让他一阵天旋地转。前身分明是被王财主家丁陷害致死,此刻却在三天后的深夜死而复生。更诡异的是,身上穿着的根本不是明朝服饰,而是殡仪馆那件沾血的工作服。
\"我我怎么会穿成这样?\"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衣服,喃喃自语。指尖触到口袋里硬物的瞬间,呼吸一滞——那里竟还留着现代的工作牌,塑料封面上\"张小帅 殡葬师\"的字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老王看着他反常的举动,突然想起坊间传闻。据说京郊乱葬岗常有借尸还魂的怪事,被选中的人会带着前世记忆重生。他壮着胆子凑近,压低声音:\"您该不会是从阴间逃回来的?\"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老王脸色骤变,一把扯住张小帅的衣领往供桌下拽:\"糟了!王财主的家丁来查夜了!他们要是发现你\"
\"等等!\"张小帅反手扣住他手腕,疼痛让他恢复了几分清醒,\"王财主为什么急着下葬?那姑娘究竟怎么死的?\"记忆里女子青紫的面容与现代某起未结案件的死者莫名重叠,让他后颈泛起寒意。
老王挣扎着压低声音:\"白天那姑娘的棺材送来时,棺底渗着黑血。管家给了双倍赏钱,让连夜埋进乱葬岗\"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您被送来时,怀里还死死攥着块带血的碎布,像是从女子裙角扯下来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灯笼的红光透过窗纸渗进来。张小帅摸到供桌下冰冷的匕首,前身作为锦衣卫追查命案的记忆与现代刑侦知识突然贯通。他扯下衣襟裹住伤口,低声道:\"带我从密道走,我要查清真相。\"
老王看着他眼中突然亮起的寒光,想起年轻时见过的锦衣卫百户。咬了咬牙,他从梁上取下油灯:\"后山枯井有暗道,但您得答应我——要是能活着出去,得把王财主欠的棺材钱结了!\"
两人刚钻进暗道,院门就被踹开。管家的叫骂声混着金属碰撞声传来:\"老王头!敢坏老子好事?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小帅贴着潮湿的石壁挪动,头痛再次袭来。恍惚间,那句\"圣恩赐棺\"又在耳畔响起,而前方黑暗深处,似乎有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死寂义庄
老王被他抓得生疼,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真切的恐惧:\"这、这是城郊义庄,酉时刚把你这棺材送来,现在现在快子时了。\"话音未落,手中的水囊就被一把夺过。张小帅仰头痛饮,喉结剧烈滚动,水顺着嘴角滴落在血污斑驳的衣襟上。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张小帅浑身发冷。从被王财主家丁抓走,到现在被困棺材,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记忆里最后清晰的画面,是在县衙公堂上呈上女子指甲缝里的皮肉碎屑,王财主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还有管家在堂外投来的阴鸷目光。难道有人想杀他灭口?
他挣扎着起身,却因脱力又跌坐回去。义庄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月光透过破窗斜斜切进堂屋,照得墙角的招魂幡无风自动。供桌上的长明灯明明灭灭,在青砖地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其他人呢?\"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老王咽了咽唾沫,捡起掉在地上的旱烟杆,却怎么也点不着火:\"白天那事儿闹大后,王财主买通了衙门老汉一家被定了个"惑乱视听"的罪名,这会儿怕是在大牢里\"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听说今晚就要把你们的尸体丢进乱葬岗喂狼。\"
张小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身作为锦衣卫力士,虽位卑言轻,却也见过不少肮脏勾当。可这次牵扯到命案与官商勾结,显然有人想彻底抹去所有痕迹。他摸到怀中藏着的皮肉碎屑,油纸包已经被冷汗浸透。
\"那你为什么救我?\"他盯着老王躲闪的眼神。
\"哎哟官爷!\"老王慌忙摆手,烟杆差点戳到自己眼睛,\"小的就是个混口饭吃的,见您棺材里有动静再说王财主还欠着十文棺材钱没结呢!\"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您这死而复生的本事莫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张小帅没有回答,扶着桌角慢慢起身。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头脑却愈发清醒。义庄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他猛地按住腰间——那里本该挂着锦衣卫腰牌,此刻却只剩空荡荡的革带。
\"后山有密道。\"老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能通到城西城隍庙。不过\"他搓了搓手,\"您要是能活着出去,分小的一半赏钱?\"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灯笼的红光透过窗纸渗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老王脸色骤变,抄起墙角的铁锹:\"是王财主的家丁!他们来补钉棺材了!\"
张小帅拽住他的胳膊,躲进供桌底下。脚步声由远及近,靴底碾过枯叶发出沙沙声响。透过桌腿缝隙,他看见四双绣着金线的皂靴停在棺材前。
\"确定死透了?\"管家的声音像淬了毒的蛇信。
\"您就放心吧!\"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小的特意往心口补了一刀!\"
张小帅感觉老王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自己的掌心也沁出冷汗。记忆突然闪回穿越前的殡仪馆,同样的窒息感,同样的黑暗,还有那句神秘的\"圣恩赐棺查清\"
\"再钉几道!\"管家踢了踢棺木,\"明早天不亮就丢进乱葬岗!\"
铁钉入木的声音响起,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张小帅的心脏上。他摸到供桌下的匕首,冰凉的触感让他逐渐冷静下来。当第七根棺钉落下时,他突然想起老王说过的密道——那口枯井,就在堂屋西北角。
\"一会儿往厨房跑。\"他在老王耳边低语,\"我引开他们。\"
老王瞪大了眼睛,刚要说话,却被张小帅捂住嘴巴。脚步声越来越近,皂靴上的泥点清晰可见。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帅突然掀翻供桌,匕首直取最近的家丁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