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吃饭。
杨舒芬还在院子里忙活着筛草药,将草药按比例配放,一包一包地包好,叠起。
忙活完这些功夫,哥俩已差不多吃饱,饭碗往前一推就起身要回屋睡觉。
杨舒芬吃饭前还得将治肺病的药茶给煎上,谢桂花看在眼里,气得猛地拍桌。
“二哥!妈天一亮就开始忙活!你以为是为了谁啊!”
“为了让你也捧上铁饭碗!妈到处跟人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个萝卜坑却还要花五百块钱去买!”
“你天天吃饱就睡碗也不洗!”
谢知远愣住了脚步,脸上也愣了:“五百块钱?抢劫呢这是?”
“盖两间屋都不要五百块钱。”
他能寻思到,老娘应该是为了他能有资格被选上工农兵学员。
他今儿一早被叫去采龙胆草,又累又晒。
他妈身子骨疲弱,肯定比自己更累的。
羞愧渐渐涌起,谢知远垂着脑袋回到屋里,没多会儿就又走出堂屋来。
“妈,你有啥你跟我说嘛,五百块钱……”
“不贵的,”杨舒芬不想他因为五百块钱就退缩,反而还鼓励他,“只要钱能买来前途,那就是花得值,你别胡思乱想,别觉着五百块钱多,前途比五百块钱更有价值。”
“我确实觉得不值花这么多去买个萝卜坑……”谢知远嘟囔着,可再不情愿,心里也清楚,这是他仅有的读书机会,“您还是好好养身子,甭为我这么忙活了。”
说话间,知远亮出手里头的钱,整整一沓五十张十元大钞。
每天给化工厂送除尘汤,那钱都攒他手里了,除去买东西花掉的,拢共攒了有将近八百。
这会他掏出五百块钱塞到杨舒芬手里,嘟囔着让杨舒芬多顾着自个儿身子,买岗位就用这钱买。
杨舒芬也没推辞。
他看她接下了钱,便垂着脑袋回了屋。
化工厂已将除尘汤的手艺费改成了一个月算一次。
一晃到了十月初,知远前往化工厂结汤钱,来到化工厂瞧见了厂长吴荣华。
谢知远才知道那一百五十块钱已经被建国结走了。
当晚,兄弟俩在家一碰面就吵了个不可开交,那钱一直都是结给知远的,知远也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该拿。
建国虽然一直没说自己有意见,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意见。
往事再咋的对他有亏欠,再怎么断了他上大学的前程。
半年九百块钱的药汤钱,也够抵清了吧?
“药汤是你知远天天负责熬煮,但药材是妈和桂花从山上采挖回来的,由我负责蹬车送过去的!”建国理直气壮道。
谢桂花冷哼声:“你俩都说这钱该你们拿,我觉得我也该有份儿的,凭啥我天天累死累活挖草药,最后一分钱没得,你俩却还理直气壮的觉着钱该给你们?”
“论辛苦,咱跟妈是最辛苦的。”
谢建国看着知远:“你手里头已经攥够多了,我拿一个月怎么了?小兴要在镇上上学,你是他小叔!”
“你也知道前途重要,你怎么能不顾小兴的前途?”
“你好意思跟我提前途!”谢知远撕脸皮了,“你的前途有了,小兴的前途有了,我的前途呢!我的前途给你父子俩陪葬了!”
堂屋里吵嚷得不可开交,各自说着各自的理儿。
气的建国叫嚷着从今往后分家,他今晚就带小兴搬镇上住去,往后也不回来了。
知远冷哼:“威胁谁,不回就不回!”
等到建国真带着谢兴连夜离开,也没人出去拉着拦着,堂屋的吵嚷渐渐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