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的法子多了,偏选最低贱的?”
老夫人的银簪在鬓边晃动,白玉兰坠子映着她冷硬的侧脸,“莫要再为她们辩解,成日与这些人混在一起,仔细污了身子。”
云曈不再言语,指尖却攥紧了掌心。
马车碾过积雪驶入西市,宝昌号的鎏金匾额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萧老夫人一进门,掌柜便弓着腰捧出檀木匣:“老夫人可是要看‘凤穿玉兰花’?这狼眼石,可是北金商队特供的。””
“北金商队?”
云曈故意抚上自己的素银簪,“我曾听父亲说,北金狼眼石多嵌在腰牌上,头面里少见。”
掌柜眼神闪烁:“姑娘有所不知,半月前有位戴帷帽的女客,拿了块松枝纹银牌来融,说是要打支同样纹样的步摇。”
青黛猛地抬头:“戴帷帽的女客?何时来的?”
“就前几日。”
掌柜话音未落,老夫人的佛珠突然绷断,蜜蜡珠子滚了满地。
老夫人不耐烦地敲着柜台:“啰嗦什么!包起来!”
云曈弯腰拾珠:“祖母,今日雪后初晴,不如在附近走走?街角的糖画摊子很是热闹。”
“有什么可逛的。”
老夫人拂袖起身,他们走向门口时,云曈望见三匹健马停在街心,马夫正用松枝纹银刀削着马蹄铁上的红泥,那人正是绸缎庄报案的杂役老周。
“怎么,又不想逛了?”
萧老夫人语气不耐,佛珠在掌心碾出细响。
“祖母,要上茶楼吃茶去吗?”
云曈盯着老周:“祖母,要不去茶楼吃茶?”
“去哪?”
“就红艳楼吧!”
云曈挽住萧老夫人胳膊,指尖触到对方袖中硬邦邦的步摇匣,“孙媳还没去过这么气派的地方呢。”
不等萧老夫人拒绝,她已拽着人走到红艳楼门前。
门前迎客的男女并未涂脂抹粉,反而穿着素色襦裙,见老夫人皱眉,为首的女子福身笑道:
“客官好,可是要吃茶,我们楼上雅间已备好新茶,可要尝尝?”
她话音未落,檐下的银铃突然轻响。
老夫人捏紧佛珠的手指关节泛白,珠子在掌心碾出细响:“这地方看着倒干净。”
“小店向来以清誉立足。”
女子侧身让客,云曈瞥见柜台后账房先生正在登记的名字。
踏入大堂,中央戏台的红绸幕布低垂,两侧席位摆着刻着缠枝莲纹的茶盏,釉色在雪光中泛着冷意。
女子引众人上二楼雅间,鎏金屏风后飘出清冽的雪芽茶香:“客官请坐,需要点什么?”
云曈忽然想起三日前答应七娘去七星阁喝蜜糖水的约定,便扬声道:“要份绿豆糕,再来壶桂花蜜糖水。”
见女子转身欲退,她状似随意追问:“听闻贵楼‘冰清玉洁’四位头牌名动京城,何时表演?”
“客官问的是头牌姑娘们?”
女子鬓边的发饰轻晃,“每日戌时初刻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