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昨儿着了风寒,太医给开了药,混混沌沌的,刚刚差人来说,再服一遍药就来。”我道。
林妙黯然神伤。
她原本以为除去焦玉儿,德芳就会看重她。
没料到,焦玉儿死后,德芳的半个魂儿也没了,一个月病两场,对世事漫不经心,对她更是漫不经心。
她什么也没得到。
我坐在榻边,道:“你安心生产。”
林妙看了看稳婆,看了看外头,什么也没说。
我蓦然明白,稳婆有异,外头几个太医中也有人有异。
只是,林妙不能说。
我向她微微点头。
她疼得面目痉挛,但是没有哭,咬着锦被。
荣庆一岁半了,安静地依偎着我。
到子夜,孩儿终于露了头。
稳婆转头,刚准备喊,我示意我带来的那个扮成宫女的小太监立即将她打晕。
我扒下她的外衣,捆起她,堵上嘴,塞进柜子里。
尔后,将她的外衣披在这小太监身上,使其面向床榻,坐在椅子上。从外头看进来,只能看见背影。
林妙双手死死抓着床单,用尽力气。
我吩咐梅心:“去福宁宫,把无心侍卫叫来,就说,荣庆公主想吃果子,叫她提着食盒来。”
“是。”梅心悟出些什么,领命去了。
眼见胎儿要落地,我走到堂中,吩咐太医们:“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你们且去偏殿,吃些东西。”
太医们不放心。
我掀开帘子,道:“稳婆在里头呢,你们去一会子,不打紧。”
倏尔,我又将帘子放下。
太医们去了。
只听一声微弱的啼哭,孩儿落地了,我用稳婆烧好的剪子,慌忙剪了脐带。
“是儿郎。”我道。
林妙喜极而泣。
这孩儿并不像稳婆说的那样大。稳婆想营造胎儿落地即夭的假象,才如此说。
约莫半刻钟,无心侍卫提着食盒来了。
这孩儿,走出东宫,一路不知会遇到多少凶险。一个又一个的“意外”在等着,等着拿这孩儿的命。
是以,我把食盒里头的饼拿出,把孩儿放进食盒,向无心道:“把孩儿送到陛下手中,否则他会很危险,懂吗?”
无心茫然地看着我。
睡眼惺忪的荣庆含含糊糊道:“姐,姐,听,听,听母妃……”
无心点头:“听。”
须臾,无心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搂着荣庆,步履如飞,去往福宁宫。
这厢,东宫静悄悄。
静得可怕。
林妙喘着气,脸色苍白。
我忽然道:“想害你的人,为何不在你孕中时下手,等到临盆之时?”
林妙艰难道:“一则,那人想让我挟孕争宠,把控太子;二则,他动了杀心后,妾身百般斡旋,百般应承,能拖一日是一日;三则,孩儿落地夭折,比在腹中失去,更为不吉,好让四海皆信,太子殿下克妻克子,是不祥之人……”
我道:“待陛下见过皇孙,本宫便带这个稳婆和你,去告发幕后之人。”
林妙拼命地摇头,惊道:“不,不,不……”
“行也是行,不行也是行。本宫忍无可忍。”我道。
林妙竟昏死过去。
福宁宫,赵玄郎打开食盒,看到孩子,又惊又喜。
此刻,天上现“五星连珠”之象。
天象司的官员赶来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