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开锁。”程望吩咐。
李思怡操作开锁工具,五分钟后,“咔哒”一声,保险箱被打开,里面是一摞文件和一台刻着编号的硬盘。
“文件是什么?”程望将档案拉出。
李思怡展开文件,是一份详细的资金分配表,记录了“主脑”如何将赃款分给不同参与者、如何给部分人员留假账,以及“备用金”使用明细。
“这是灭顶之灾的证据。”程望拿起硬盘,“我们要对这台硬盘做全盘镜像,寻找主谋最直接的指令流。”
中午时分,刑侦大队再次汇总侦查进度。文件和硬盘已送至技术科,f号账户关联的人员也都有了供说。地图上,一条条红线从金辉、废弃厂区延展到孤山水库,各路嫌疑人坐标渐次浮现。
“下一步”程望看向众人,“我们要抓主犯——张一帆和邢志飞。他们的口供里都提到‘z’、‘r’两个代号,那就是f号背后的真面目。我们必须找到z和r的真实身份,再完全切断这条利益链。”
他抬头,双眼如寒星般锐利:“你们都知道,这是一场以人的命为代价的金融冒险。我们要让这座城市,记住它的深渊。然后,把所有人拉出来,接受审判。”
“f号账户”的问题,在随后的七十二小时内,成为调查组所有讨论的焦点。
这个账户的权限极高,甚至高于部分中层管理人员。它不仅能在系统内提交调度申请,还可以越过原本需要三方会签的流程,直接更改押运路线——这是严重违反系统安全规定的。
程望第一次见到它,是在押运系统的数据备份中。那时候,他盯着那个不起眼的变更记录文件看了足足十分钟。
“你能调出这个账户的操作记录吗?”他问林旭。
林旭点了点头:“能,但困难。这个账户绑定的是一个vpn跳转节点,信号从三地中转,最终ip落在了国外。”
“国内谁能给它授权?”
“查不到。”林旭语气低沉,“这是最大的矛盾点——它像是‘幽灵’,既不存在于银行系统的正式管理架构中,也不受信息审计系统的记录和监督。”
程望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
“能不能是历史遗留的内部测试账号?”周正辉曾提出这个假设,“有些金融系统早期部署时,会留一个最高权限的‘维护账户’,可能是这类东西?”
“不像。”林旭否定,“我们查了银行信息中心的系统部署记录——从未申请过带有‘f’字母的账户编码,更别说对接调度系统的权限。”
“那它就不是系统残留,而是人为嵌入。”程望缓缓说,“而且是近两年才生效的。”
林旭沉默片刻,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打印稿:“你看这个——f号账户第一次活跃时间,是2023年5月7日,最早一次操作是修改了一条例行短线押运的线路;而第二次操作,就是在今年3月6日之前,最后确认了本案中被劫路线的调整。”
“有没有可能它就是张一帆植入的?”
“不可能。”林旭摇头,“这个账户的权限等级不是从系统里突破得来的,它是正儿八经‘登记存在’的——就是说,它是某个具有超级权限的人手动开通的。”
“能查出来是哪个权限人操作创建的?”程望追问。
林旭叹了口气:“f号的创建日志是空白的。系统架构组的说法是,它的创建权限必须来自‘银行总控安全室’,那是一个物理隔离系统,操作必须通过‘离线密码盒’完成——无法远程。”
周正辉听到这里,脸色变了:“也就是说,它不可能是外人干的。”
程望点头:“只能是内部人员,且必须是在银行内部‘系统核心层’有人配合。”
会议室陷入一阵沉默。
“这么说来,我们查张一帆、查周琦、查路线,都是浮在表层的。”程望的声音低得几乎像自语,“真正的漏洞,是系统核心内部,甚至在核心人员的默许下存在的。”
林旭翻开一页新报告:“我们按照权限等级反查系统使用记录,锁定了七位具有新建‘f号’权限的人员,但他们多数集中在信息安全、系统架构、审计控制这几个岗位。”
“分别叫来谈话。”程望果断地下令,“不点名,只谈系统异常权限问题。”
三月二十八日,上午九点整,调查组来到分行信息中心。
受访对象为系统审计组组长——姚敏,男,48岁,入行超过二十年,深受上级信任。是为数不多被银行评为“信息系统建设特殊贡献奖”的技术人员之一。
会议室内,姚敏坐得很直,手放在桌上,眼神平静。
程望开门见山:“我们在调度系统里,发现一个f号账户,它不在任何正式授权记录内,却具备超高权限。您作为信息审计组负责人,有没有印象?”
姚敏眉头动了动,但很快恢复原样:“这个问题,我也刚刚听说。说实话,我们系统组对调度系统只负责稳定性维护,不负责账户权限清查。”
“可f号的权限创建,必须通过您所在小组的密钥终端才能完成。”林旭递上一份系统说明截图。
姚敏低头看了一眼,语气不快:“截图没问题,系统确实如此设计。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密钥终端一共四把密码盒,一人掌握一把,必须四人同时操作才能生成一个高权限账户。”
程望盯着他:“你是其中之一?”
姚敏点头:“是,我掌握第三号密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