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的声音如同铁砧敲击,毫无感情。
“嘿——嗬!”
重甲壮汉后退一步,再次蓄力,步伐沉稳如山。
巨木带着比第一次更加狂暴的力量,如同攻城锤般,再次轰然撞向那摇摇欲坠的大门!
“轰——咔嚓!!!”
这一次,不仅仅是巨响,更伴随着刺耳的、木料断裂崩解的脆响!
那厚实的门板中央,以精铁撞角着落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门轴处的结构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扭曲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断!
“顶住!顶住啊!快!”
“快去禀告老爷!”
门内传来朱府护院头目歇斯底里的嘶吼,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
朱府后院,书房内。
接连三声撞门的巨响,也是传到了这里。
但在这位于府邸深处、庭院重重的内堂,声音已变得沉闷。
烛火微微摇曳了一下,复又稳定。
然而,这沉闷的震动,却像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朱福的心口。
他望着前来禀报情况的家奴,本就有些灰败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那只伤脚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矮凳边缘的棱角深深硌入皮肉。
阵阵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灭顶的绝望来得猛烈。
他猛地抓紧紫檀木榻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书房内,并非只有死士。
几名身着儒衫、平日里为朱福处理机要文书、出谋划策的心腹幕僚,此刻面无人色,惊恐地交换着眼神。
他们不像那些刀口舔血的死士。
这几人久在朱府这棵大树下乘凉,习惯了在汴京的规则内勾心斗角、借势弄权。
何曾见过这等赤裸裸的、破门灭家的雷霆手段?
定王赵桓,一个尚未入主东宫的亲王,竟敢如此悍然行事!
“恩……恩主!”
一个年约五旬、留着山羊胡的陈姓幕僚声音发颤,手中的一份卷宗早已滑落在地,“前院……前院怕是顶不住了!”
“定王……定王他竟真的敢!竟真的不等旨意就……”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定王竟敢未奉明旨,擅自动用私兵围攻府邸!
这是何等的跋扈!
何等的无法无天!
全颠覆了他们所认知的朝堂规则!
更可怕的是,这显示出定王根本不在乎常规的弹劾、构陷流程。
他要的是最直接的毁灭!
另一位幕僚脸色煞白,喃喃道:“州桥的火……怕是……怕是不够啊!”
“如此年幼的定王,竟不按常理出牌!”
“他这是要……要行霹雳手段,将我等斩草除根!”
“此刻,他如此作态,分明是想要是恩主的命啊!”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这些幕僚的心头。
他们深知自己知晓朱家太多隐秘,一旦落入定王手中……下场不堪设想!
有人下意识地往阴影里缩,有人则绝望地看着朱福,指望这位主人能力挽狂澜。
朱福猛地站起,不顾伤脚钻心的剧痛,在堂内来回踱步。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众人,尤其是那几个面如土色的幕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这些平时满口韬略的废物,事到临头,除了惊慌,一无是处!
“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