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的声音嘶哑,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狠戾,“前院门厚墙高!”
“可没那么容易被攻破!”
“只要我们能拖住!拖到天亮!拖到流言发酵!拖到朝堂震动!拖到……某些人不得不出手!”
他口中的“某些人”,显然寄托着最后的希望。
或许是宫里的贵人,或许是朝堂上那些与朱家利益攸关、同样忌惮定王如此行事的重臣。
他猛地停下,目光扫过疤七和他身后的二十个眼神麻木的死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蛊惑和最后的疯狂:“疤七!带着你的人!还有百余名健仆,去正门!”
“门若破,就用你们的命!给老夫在门洞里筑一道血肉城墙!”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拖住他们!死死的拖住他们!给老夫争取一些时间!”
“老夫……还有后手!”
至于这后手是什么?
是密室?
还是密道?
或者寄托于他口中的某些人?
无人知晓。
疤七缓缓抬起头,麻木的目光扫过朱福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又掠过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幕僚。
他沉默地抓起了靠在墙角的斩马刀,刀柄上干涸的血迹黏腻冰冷。
他没有说话,只是拖着伤躯,一步一步,沉重地向门口走去。
他身后的死士,如同被牵线的木偶,沉默地跟上。
他们的眼神空洞,早已没了生气,只剩下执行最后命令的本能。
那几个幕僚看着疤七等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定王这不顾一切、直接破门的决绝姿态,让他们意识到,今夜,恐怕不是简单的权斗倾轧,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毁灭风暴!
而他们这些依附于朱家的“清客”,很可能就是这场风暴中第一批被碾碎的尘埃!
朱勔远在江南为官家搜罗奇珍异宝,可谓是圣眷正隆。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眼前这位朱福,不过是朱勔留在汴京打理产业、疏通关节、处理“脏活”的心腹大管家。
虽借着主家的势,在汴京黑白两道也算个人物。
但本身并无显赫官身。
定王以雷霆之势碾压这样一个“白身”豪奴。
朝堂上那些相公们,会为了他而立刻与锋芒毕露的定王撕破脸吗?
巨大的不确定性和死亡的阴影,让这些幕僚几乎窒息。
……
府门之外。
“咚——!!!”
第三撞的巨响如同天崩地裂!
木料彻底撕裂的哀鸣声中,朱漆大门中央被硬生生撞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碎裂的木块向内激射,烟尘弥漫!
巨大的声浪终于清晰地传到了内堂,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盾阵!起!枪林!”
王进的吼声如同炸雷,穿透弥漫的烟尘,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外围刀盾手闻令瞬间竖起大盾,长枪如毒蛇般迅猛刺出,在豁口前瞬间形成一片冰冷的死亡森林。
弓弩手引弦待发,箭簇在跳动的火光下闪烁着幽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