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一眼老槐树。只见树枝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那天晚上我听到的一样。
“谁……谁在那儿?”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心里却怕得要命。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沙沙”的树叶声和“咯吱”的树枝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诡异。
我不敢再停留,加快了挖坑的速度。坑挖得差不多了,我放下铁锹,准备把白骨捡进木盆里。
就在我伸手去捡那根腿骨的时候,我的手刚碰到骨头,突然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像是被冰块烫了一下。我猛地缩回手,低头一看,只见我的手背上,竟然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指印,那指印冰冷刺骨,颜色发紫。
我吓得魂飞魄散,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秀儿?她不想让我动她的骨头?
“秀儿……我没有恶意,”我颤抖着声音说,“我奶奶让我来的,她想让你入土为安,安息吧……”
说完,我咬了咬牙,再次伸出手,这次,我没有感觉到那股寒意。我小心翼翼地把白骨一根根捡进木盆里,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希望秀儿能理解我的好意。
捡完白骨,我把它们放进挖好的坑里,然后填上土,堆了一个小小的坟包。做完这一切,我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对着坟包拜了拜,“秀儿,你安息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那叹息声充满了悲伤和疲惫。我猛地回头,身后只有那棵老槐树和那个新堆的坟包,什么都没有。
我不敢再多想,拿起工具,快步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我把手背上的指印给堂叔看,堂叔吓得脸色惨白,“你……你真的去动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赶紧去找了村里一个懂点土方的老人,那老人看了看我的手,又听我说了事情的经过,皱着眉头说:“唉,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虽然你是好意,但这事儿……不好说啊。那秀儿怨气太重,就算你把她埋了,她心里的结没解开,还是会有事的。”
老人给了我一些符纸,让我贴在门上和窗户上,还让我晚上不要出门,尤其是不能靠近村西头。
我谢过老人,把符纸贴好。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该做的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结束。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老槐树下,天很黑,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天上。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她背对着我,头发很长,遮住了脸。她的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不停地轻轻摇晃着。
“姐姐抱,姐姐冷……”
一个稚嫩的童声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
我吓得想跑,却发现自己动不了。那个白衣女人慢慢地转过身来,我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惨白而扭曲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珠,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她怀里抱着的,竟然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尸体!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她发出凄厉的叫声,向我扑了过来。
我“啊”地一声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不止。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一些恐惧。
我喘着粗气,回想着那个噩梦,心里怕得要命。那梦太真实了,那个女人的样子,那个婴儿的尸体,还有那凄厉的叫声,仿佛还在我耳边回响。
从那天起,怪事开始在我身上发生。
先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听到窗外有小孩的哭声,“呜呜……妈妈……我冷……”那哭声很轻,却听得清清楚楚,让人心烦意乱。
然后,我放在桌上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地掉在地上,明明放得很稳。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走到客厅,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消失在墙角。我追过去看,什么都没有。
村里的人听说了我的事,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恐惧和避讳。他们都说我是因为动了秀儿的骨头,被她缠上了。
堂叔也很着急,又请了那个懂土方的老人来。老人看了看我家的情况,摇了摇头,“怨气太重了,我的符纸只能暂时抵挡一下,管不了太久。看来,秀儿的怨气不是因为骨头没埋好,而是因为她死得太冤,心里有恨啊。”
“那怎么办?大爷,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焦急地说。
老人沉思了一会儿,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秀儿的死,根源在她男人王强。可王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这怨气……难啊。”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绝望地问。
老人叹了口气,“办法不是没有,就是太危险了。听说,人在极度怨恨的时候,会把自己的怨气寄托在某个物品上,作为怨气的载体。秀儿死的时候,怀里抱着孩子,说不定……她的怨气就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或者是她死时身上的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是,找到那个怨气载体,毁掉它?”我问。
“理论上是这样,”老人说,“但问题是,秀儿死了几十年了,她的东西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而且,怨气载体通常都被阴气包裹着,靠近它非常危险,搞不好就会被怨气反噬。”
我想起了那个噩梦,想起了秀儿怀里抱着的那个血肉模糊的婴儿尸体。难道那个婴儿尸体就是怨气载体?可那只是我的梦啊,难道是真的?
“大爷,你知不知道,秀儿死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首饰,或者是她平时最喜欢的东西?”我问。
老人想了想,“秀儿家里穷,哪有什么首饰。要说最喜欢的东西……好像她有一块手帕,是她娘家带来的,上面绣着花,她平时很宝贝,总是带在身上。”
手帕?我心里一动。也许,那个手帕就是怨气载体?
“那手帕现在在哪儿?”我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人说,“王强死了以后,家里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或者扔了,谁还会注意一块手帕。”
线索又断了。我感到一阵无力。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晚上的哭声越来越清晰,有时候甚至能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声音阴冷刺骨。我房间的温度也比别处低很多,就算是夏天,也感觉凉飕飕的。
有一次,我照镜子,竟然看到镜子里我的身后站着那个白衣女人,她正对着我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我吓得差点把镜子摔了。
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我非被吓死不可。我必须找到那个怨气载体,解决掉这件事。
我开始在村里打听,问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知不知道秀儿那块手帕的下落。大部分人都摇头,说不记得了。
这天,我碰到了王大爷,他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我又问起了手帕的事。
王大爷眯着眼睛想了很久,突然说:“哦……好像是有那么一块手帕。秀儿死了以后,王强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换酒喝。好像有一次,我看到他用一块手帕包着钱,那手帕上好像是绣着花。”
“那你知道他后来把那块手帕扔哪儿了吗?”我赶紧问。
王大爷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王强那个人,喝了酒就乱扔东西,说不定早就扔了。”
就在我失望的时候,王大爷又说了一句:“不过,王强死的时候,好像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紧紧的,掰都掰不开。后来下葬的时候,也没拿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王大爷,你确定吗?他手里攥着什么?”
“我也不确定,”王大爷说,“当时他死在山沟里,是村里人把他抬回来的,我看到他手攥得紧紧的,像是攥着宝贝。可能……就是那块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