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布景分明是镜面迷宫的复刻：无数块玻璃立在灰色地面，其中一块映着他自己的脸——正是他在迷宫里抬头时看到的，带着魔术表演式微笑的那张。

\"现在开始，你们将重温上一个副本的记忆。\"白影的声音混着机械音的回响，\"每当关键抉择出现，观众席会有反应。\"

周觉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注意到林棠的呼吸突然急促，她盯着舞台上那个缩在镜子角落啜泣的女生——那是她在迷宫里的样子；沈铎的脊背绷得更直，目光锁死舞台上那个踹翻镜子的身影——那是他自己。

表演推进到周觉识破镜面异常的片段。

舞台上的\"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的裂纹，抬头时眼神锐利如刀。

\"就是这里。\"舞台上的周觉说。

观众席突然响起掌声。

周觉转头，看见第一排穿藏青外套的\"观众\"在拍掌，第二排穿碎花裙的\"观众\"在抹眼泪，第三排穿皮夹克的\"观众\"冷笑——他们的衣物款式，和他现实中见过的人分毫不差：藏青外套是巷口修表的张大爷，碎花裙是总买他魔术道具的小学生妈妈，皮夹克是上周在广场找茬的醉汉。

但他们的表情都慢了半拍。

掌声在台词结束05秒后响起，抽泣声比舞台上的啜泣晚了半拍，冷笑的弧度甚至和舞台上\"周觉\"转身的动作完全同步。

周觉的手指轻轻叩着膝盖。

老魔术师教过他\"心理映射术\"：人在回忆自己经历时，总会下意识修正细节，就像变牌时总忍不住用拇指多推半毫米。

他突然夸张地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声音：\"如果这是梦，我该醒来了。\"

观众席的\"反应\"准时到来——穿藏青外套的\"张大爷\"继续鼓掌，碎花裙\"阿姨\"继续抹泪，皮夹克\"醉汉\"继续冷笑。

只有角落的阴影里，穿灰卫衣的\"观众\"猛地转头。

那是个年轻人，眉眼被阴影遮住大半。

他的瞳孔在收缩，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更关键的是，他转头的动作比周觉说话晚了03秒——不是机械的05秒滞后，而是活人被突然惊动的自然反应。

\"是他。\"周觉站起来，指向角落，\"只有他的反应不是剧本里的。\"

剧场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

所有\"观众\"的面容开始扭曲，布料下露出灰白的机械纹路；舞台上的镜面\"轰\"地炸裂，碎片像暴雨般坠落，却在触到三人头顶时化为光点。

白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恭喜你，又跳过了我的剧本。\"

林棠的惊呼声被风声撕碎，她的身影开始透明；沈铎试图抓住身边的座椅，指节发白却什么都没碰到。

周觉想伸手拉他们，指尖只触到一片虚无。

\"下不为例。\"白影的轻笑里多了丝冷意，\"毕竟不是所有样本都能这么不听话。\"

虚空在周觉脚下裂开。他坠落时，眼前闪过一行血红色的系统提示：

【检测到现实数据残留……请确认身份……周觉·a-1号样本？】

手腕突然剧痛。

他低头，看见皮肤下有银光在游走，最终凝成一串编号：zj-a001。

而现实中，他的手腕上只有老魔术师送的铜丝手环——此刻那手环正从他腕间滑落，掉进黑暗里。

\"叮——\"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周觉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记忆剧场通关成功。\"

\"警告：检测到异常样本行为。\"

\"次级倒计时启动——\"

黑暗中，有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