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悦看着前方,忽然一顿,低声说:“……地铁,好像停了。”
她手机上跳出一句提示:【末班车已驶离】。
她下意识转头看他:“怎么办?”
周墨站在她身侧,手插兜里,头发被风吹得微乱。
他没惊讶,也没着急。
只是笑了一下,说:
“那我们就慢一点回。”
她愣了两秒。
不是因为这话多浪漫,而是因为他说得太轻松,像早就等着错过这班地铁。
于是他们往回走。
旧城区的石板路不平,有一小块地方塌陷了,周墨看一眼,侧身走在外面。
她没注意,脚尖一滑,他一把扶住她的手臂,没说话,只是看她一眼。
她也没说话,只是没把手抽回来。
两人并肩走着,手指在冬夜的衣袖里轻轻碰到,一下、又一下,像谁的心跳不小心洒在地上。
城市的边角都静了,只有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米悦忽然笑了一下:“我们像不像走丢的剧中人?”
“不像。”他说,“他们走丢了。我们只是刚好……不急着回去。”
她低头,脚步轻了一些。
风吹过老书店的牌匾,门口还亮着一盏红灯笼,轻轻晃着。
她问:“你小时候也来过这种地方吗?”
“没有。”他说,“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没有路边摊,没有书店,也没有灯笼。”
“那你现在觉得这里怎么样?”
“有你在——”
他顿了一下,看她。
然后轻轻说:
“就很好。”
她没接话。
只是那一瞬,她眼里浮出一点雾气,像是夜色借了她的情绪,在眼角荡开。
两人继续走着,老街的夜色像一条缓慢展开的画轴。
没有地铁的归程,没有快节奏的城市提醒。
只有她走路的时候会把发丝别到耳后。
只有他走路的时候会故意慢半步,好刚好挡风。
城市在睡。
他们在走。
有人错过了地铁。
也有人——刚好遇上了心里那班“晚一点来”的人。
——
夜越来越深,风也更凉了。
他们站在一条不知名的小街口,身后是被他们走过两遍的石板巷,前方是一排昏黄旧灯映照下的街道转角。
周墨刷了一次又一次的打车软件。
她问:“还没有?”
他摇头,屏幕上那行字又一次跳出来——【当前区域暂无可接车辆】。
他们不说话了。
城市像一只温吞的猫,蜷成一团沉沉睡着。
而他们,就站在这座沉睡之城的呼吸间,像两个没准备好结束夜晚的人。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住?”她开口,声音轻得像是风替她说的。
周墨没有多问,只看了她一眼。
顺着她的视线,他们看到了街角那家小楼,门口挂着暖黄的手绘木牌,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
“春光拾居”。
灯光透着旧玻璃打出来,像老照片洗出来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