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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冰渊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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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渊底部的风像是从地狱肺腑里挤出来的叹息,裹挟着千年不化的怨毒与冰碴,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陆昭雪脚下,一头体型堪比小牛的冰原狼尸正汩汩冒着热气,腥臭的狼血在极寒下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晶。她咬着牙,将深深嵌入狼肋骨的碎玉剑猛地拔出,带起一溜混杂着碎肉和冰屑的血沫子,溅在她冻得发青的靴面上。冰冷的剑柄黏着掌心,每一次呼吸都像吞着针,肺腑里火辣辣地疼。

“嗡嗡嗡——”

不远处,巫铃的毒蜂群如同饥饿的黑色旋风,正疯狂扑在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上。那“尸体”穿着幽冥殿执事的破烂黑袍,胸腔被撕裂,暴露出的却不是血肉脏腑,而是一颗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还在微微抽搐的——机械心脏!毒蜂尖锐的口器疯狂撕咬着那些精密的齿轮和管线,金铁摩擦的刺耳声响混着蜂群贪婪的嗡鸣,在死寂的冰渊底部回荡。偶尔有蜂翼震落的细小冰晶飘过陆昭雪的视线,冰晶折射的微光里,竟诡异地浮现出陈百草被那根粗大噬魂钉洞穿丹田、绝望咳血的残影!

陆昭雪的心脏像被那只冰晶里的噬魂钉狠狠凿了一下,痛得她眼前发黑,攥着碎玉剑的手指骨节捏得惨白。

“坎离移位,怨灵开眼!” 云织月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透支生命的疲惫,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她半跪在冰面上,双手死死按着那面早已被鲜血浸透、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卦盘,将它狠狠压进脚下坚硬如铁的冰层!龟裂的冰面缝隙中,骤然升腾起诡异的青黑色光芒,如同活物般扭曲、交织,竟在众人头顶上方凝成了一幅残缺不全、却散发着古老苍凉气息的——星空阵图!

“当家的!” 云织月猛地抬头,灰白的瞳孔死死盯住陆昭雪,声音因急迫而尖利,“这里有往生阵残留的……”

“呜——!”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骤然打断了她!

是夜无痕!

他原本靠着冰壁喘息,后背被巫铃用蜂蜡勉强封住的溃烂伤口,此刻竟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起来!那些刚刚褪去的、如同跗骨之蛆的青铜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重新从他的伤口深处疯狂蔓延!像无数条冰冷的青铜毒蛇,瞬间爬满了他的脖颈,甚至向着他的脸颊攀爬!他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被一种浑浊的、非人的混沌血色所充斥,瞳孔剧烈地收缩、扩散,仿佛有两个灵魂在疯狂撕扯!

“无痕!” 巫铃惊骇欲绝,失声尖叫。

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夜无痕动了!他的身体化作一道失控的黑色闪电,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残影!手中那把曾无数次守护在陆昭雪身侧的匕首,此刻爆发出刺骨的寒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保留地、精准狠辣地——直刺陆昭雪的咽喉!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透了陆昭雪的骨髓!太快了!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夜无痕眼中那疯狂与痛苦交织的挣扎!那匕首的锋芒,已然触及了她颈侧皮肤激起的细小寒粒!

千钧一发!

“铮——!”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匕首的刀尖,在距离陆昭雪咽喉最后一寸的距离,硬生生地、极其诡异地——猛然偏转!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最后关头强行扭转了它的轨迹!刀锋擦着陆昭雪的耳廓,带着决绝的力量,“噗嗤”一声深深扎进了她耳畔那坚硬无比的冰壁之中!

冰屑纷飞!

刀尖所刺之处,冰层碎裂,露出了里面冻结的一枚约三寸长、通体暗沉、布满细密恶毒符文的——噬魂钉!钉尾处,一个微缩的、与陈百草殓衣上避劫阵纹核心节点同源的——隐云谷图腾——清晰可见!

“呃啊——!!!” 夜无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惨嚎!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像煮熟的虾米般蜷缩下去,剧烈地颤抖着。匕首还留在冰壁里,他布满青铜纹路的脖颈上青筋暴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嘶吼:“杀……杀了我……陆……当家的……快……动手……我……控制不住……!”

混沌与清明在他眼中疯狂闪烁、拉锯,每一次清明浮现,都伴随着更深沉的痛苦和绝望。

陆昭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又在瞬间被滚烫的血气冲开!没有半分犹豫!她身影一晃,快如鬼魅,瞬间欺近夜无痕身前!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点纯净翠绿的《百草诀》灵气,带着一种决绝的温柔,闪电般点向他胸前——膻中穴!正是昨夜她为他破除青铜钥匙印、也是他方才试图刺杀的致命位置!

“无痕!撑住!” 陆昭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噗!”

指尖精准点中!

“嗡——!”

一股精纯浩瀚、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灵气,如同温润的暖流,瞬间注入夜无痕混乱暴走的经络!夜无痕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骨头般瘫软下去。与此同时,他后背那刚刚被巫铃用蜂蜡封住、此刻又被青铜纹路侵蚀的伤口处——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淡金色光芒!

一幅完整、玄奥、仿佛由无数星辰轨迹编织而成的——星图图腾——清晰地在他后背的皮肤上浮现出来!光芒流转,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瞬间照亮了周围幽暗的冰壁!那疯狂蔓延的青铜纹路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萎缩!

“机会!” 巫铃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她双手急速翻飞,结出复杂的手印,口中发出尖锐急促的嗡鸣!那些刚刚分食完机械心脏、浑身沾满墨绿色粘液和金属碎屑的毒蜂群,仿佛接到了最高指令,瞬间放弃“美食”,发出更加狂暴的嗡鸣,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疯狂地扑向夜无痕后背那光芒流转的星图!蜂群在接触到星图光芒的刹那,尾部疯狂抖动,将身上沾染的、带着浓郁血腥气息的——凝血草粉末——如同暗红色的沙尘暴般,狠狠喷洒在星图之上!

“嗤——!!!”

如同滚油泼雪!那原本还在顽强抵抗的青铜纹路,在接触到凝血草粉末的瞬间,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腐蚀声!大片大片如同活物的青铜纹路迅速变得焦黑、枯萎,最终化作灰烬簌簌落下!夜无痕后背的皮肤,终于彻底摆脱了那恶毒的侵蚀,只剩下那幅散发着纯净星辉的图腾!

“呃……” 夜无痕闷哼一声,眼中的混沌血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极度的虚弱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陆昭雪,嘴唇翕动:“当……当家的……”

“轰隆隆隆——!!!”

冰渊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沉闷如雷的巨响!仿佛沉睡万年的巨兽正在苏醒!整个冰层都在剧烈地震颤、呻吟!无数巨大的冰棱从穹顶断裂,如同冰之巨剑般轰然砸落!

“咔嚓!咔嚓!咔嚓——!”

众人脚下的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疯狂敲击,瞬间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巨大缝隙!刺骨的寒气混合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味和血腥煞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非人的咆哮,一道道身披赤红重甲、脸上覆盖着狰狞鬼面、周身散发着浓烈死气和血腥煞气的身影——如同地狱岩浆中爬出的恶鬼——从那些冰层裂缝中破冰而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冰冷的杀气瞬间锁定了场中众人!

三百赤面鬼使!如同赤色的死亡潮水,将陆昭雪五人死死围困在中央!

为首那名鬼使,身形比其他鬼使高出整整一头,赤甲上流淌的符文如同燃烧的血液。他越众而出,动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缓缓掀开了脸上的鬼面面甲。

露出的,是一张苍白、阴鸷、毫无生气的脸。然而,最让陆昭雪瞳孔骤缩、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他那张脸左边脸颊上,赫然烙印着一道与陈百草殓衣上避劫阵纹核心节点、与刚才冰壁中噬魂钉尾部图腾——完全同源同质的暗青色符文!

“啧啧啧……” 鬼使首领的声音沙哑难听,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摩擦,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钩在陆昭雪脸上,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陈老鬼……藏了这么多年的元婴残片,滋味……可好?”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绝世珍馐。“为了这点残渣,搭上这么多条命,值吗?小丫头?”

“轰——!”

一股无法遏制的、混杂着滔天怒火、刻骨悲痛和无尽恨意的狂暴气息,猛地从陆昭雪瘦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她手中的碎玉剑瞬间嗡鸣不止,翠绿的剑身爆发出刺目的金芒!

“值不值,轮不到你这杂碎来问!” 陆昭雪的声音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翡翠般的瞳孔中,金芒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燃烧!“拿命来偿——!”

话音未落,她身影已动!碎玉剑化作一道撕裂幽暗的金绿色闪电,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悍然斩向鬼使首领!

“哼!不知死活!” 鬼使首领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手中那条布满倒刺的漆黑链刃如同毒蟒般甩出,卷起地面散落的冰碴和碎骨!

然而,就在陆昭雪的剑气即将触及链刃的刹那——

“簌簌簌簌——!”

异变陡生!

剑气扫过的冰面冻土层下,无数朵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散发着甜腻腐臭气息的——腐尸花(胭脂陷阱)——仿佛被这股狂暴的剑气和杀意瞬间唤醒!巨大的、颜色妖异的花苞猛地破开冻土,以惊人的速度绽放!花瓣边缘如同淬了毒的刀刃,在绽放的瞬间,裹挟着无数锋利的冰刃碎片——如同暴雨梨花般,朝着四周的赤面鬼使激射而去!

这正是陆昭雪当年在青楼被诱拐时,情急之下用腐尸花粉毁掉香粉盒的变招!此刻在她悲怒交加的极致爆发下,威力何止暴增十倍!

“噗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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