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地牢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邋遢。
反而非常的干净。
只是建在地下的原因,不是很通风,一走进来就有一股不太好的味道。
四周漆黑,只有火把照亮了前路。
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跟侯府白日里丫鬟小厮来来往往的的景象,可以说是宛若两个世界。
“白妈妈,你再怎么问,我也是这句话……”
地牢的深处,传出女子虚弱的声音。
沈棠雪和江淮衣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按照采莲姐姐给我的药,每天熬药……而已。罪,罪不至死吧?”
沈棠雪走近了点,透过铁栅栏的缝隙往里看,那个叫采桑的烧火丫头被绑在型架上,浑身是血,把白色的里衣都给染红了。
而背对着她们的人,一身白衣,不像平日里白妈妈的穿着,但背影确实是挺像的。
但不等她多看一眼,眼前便被遮住了。
“别看。”
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眼皮上。
掌心有茧子,还不小心刮了她一下,带来一阵陌生的战栗。
沈棠雪一个激灵,试图推开他的手,却遇到了更大的阻力。
“她的样子不好看,你会做噩梦的。”
他的力量远胜于她,沈棠雪就不再尝试了。
只是,彼此的距离太近了,他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因为他伸出的是惯用的右手,所以此时她整个人正被他圈在怀中,他的胸膛几乎是贴在她后背上的。
太近了。
她能听见“怦怦怦”的心跳声。
只一时间分不清楚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
“……世,世子,你把手移开吧,我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的。”
沈棠雪试图遮掩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但一开口还是露馅了。
江淮衣听着她微颤的嗓音,莫名有种战栗的酥麻感觉,手不自觉地挪开了。
“那,那你先别睁开眼。”
“嗯。”
牢房里的背对着他们的人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声音,但没有回来,而是径自走到了烧着炭的炉子上,拿起了烧得通红的烙铁。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嘴够硬,意志够坚定,但你也许听说过,牢城。”
“牢城”二字一出,原本还面不改色的采桑便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眼神里也露出了极致的恐惧。
牢城,那是宫里用于关押后宫中的犯错宫女和嫔妃的地方,在汉时称永巷,先唐时称掖庭,今朝称牢城,但作用都是一样的。
所谓牢城,乃皇宫中的旁舍,是嫔妃、宫女的居所,也是皇宫内具有女子监狱性质的场所。
关押罪官充没入宫的女眷,还纠察、惩治嫔妃、宫女之过失。
但这都是说的好听说法,牢城是几乎是一个有进无出的地方。
很多犯官女眷和犯错的宫女,都因为无法忍受极其残酷屈辱的刑罚,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只能选择自尽来了结自己的痛苦。
听说,那牢城里的女狱卒都是一些死刑犯,为了自己活下来,变成了那些掌权者的刽子手。
拶刑、幽闭、杖刑、骑木--驴,一个比一个惨绝人寰!
“不,我……白、白妈妈,我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采桑脸色煞白如纸,嘴唇都泛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