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守业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章:“请陛下过目。”
司礼太监迈着小步过来,接了奏章交于鸿帝,鸿帝打开奏章,龙目扫过,脸色越来越沉。
一众文武百官看着鸿帝的脸色阴沉如寒霜,似在暴发的边缘,皆都屏了呼吸,惟恐一个不小心牵连到自己。
鸿帝慢慢合上奏章,语气阴寒:“姜爱卿所奏可否为真?”
“奏章上所言,一些是犬子在边关调查所得,一些是臣查访所得,绝无虚言!”叶守业沉声道。
“好!好!好!”鸿帝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
“老臣也有本奏!”上官云冲也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章来。
太监将上官云冲的奏章也接了过去递于鸿帝,这次鸿帝看得很快,龙目一扫便罢。
“盐铁监侍郎可在!”
………
回南关,将军府。
院落中,上官重之与叶不凡对桌而坐,中间放着一壶茶水,两人犹如隔着楚河汉界般互相瞪着对方。
上官重之看着叶不凡身上的甲胄,怎么看怎么刺眼,但此时又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得忍着。
“叶不凡,今日你在营帐中问武威山距离回南关多远,是何意?”上官重之率先开口。
叶不凡抬头朝南面看了一眼,却答非所问:“京都那俩老头的戏,应该演得差不多了吧。”
上官重之自然明白叶不凡口中的那俩老头指的谁:“不出所料的话,燕安城此时应该有人已经下狱了。”
“那就好。”叶不凡笑道:“想来这一战结束后,朝中的钦差应该就会来了,到时候燕安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脑袋要搬家。”
“朝堂之上的事,自有老家伙们去应对,还是说说眼下的事吧。”上官重之道。
叶不凡端起茶杯喝了口:“北突可汗又给苏赫巴鲁增兵十万,这个仗不好打啊。”
“那还用你说!”上官重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叶不凡:“我知道你有主意,在军中议事你不肯说,现在没外人,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你还真不见外。”
“我倒是想和你见外,你把身上的甲胄脱了!”上官重之恼怒的说道。
“你也是小家子气!”叶不凡揶揄道:“怎么说你也是小公爷,镇边的大将军,镇国公府家大业大,一副甲胄至于这样么。”
“这是甲胄的事吗!”上官重之见叶不凡得了好处还卖乖,怒火中烧,手狠狠一拍桌子吼道。
“得了得了,同袍之间互赠礼物多平常的事啊。”叶不凡摆手道。
“哼,你最好绝了那心思便罢!”上官重之冷哼道。
“嘁!用你操心!”叶不凡抖着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堂堂燕安首席纨绔岂是吓大的,原本没啥心思他现在都得逼自己生出一点心思来。
嗯,逆反少年嘛。
“你!”上官重之扬手便想打。
叶不凡抬手架住上官重之的胳膊,正色道:“今日我来不是与你打架的,还是想想眼前的局势吧。”
上官重之恨恨的放下手,眼前局势严峻,为些家中之事在此争吵,确实有些本末倒置了。
“说说你的想法。”上官重之强压下怒火,说道。
叶不凡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如今北突增兵,其兵力远超我回南关守军。但我们也并非毫无胜算。
北突虽人多势众,可其补给线漫长,这便是他们的致命弱点。
如今已是九月,我问过这里的百姓,往年十月便会下雪,想来今年也差不多。如果烧了苏赫巴鲁的粮草,他就不得不退兵!”
上官重之闻言一愣,皱眉道:“你说得倒轻松,北突可汗给苏赫巴鲁增兵十万,加上他原来的兵马,兵力已达十七八万之众!运输粮草必有重兵护卫!”
叶不凡道:“可能与否,做过才知。苏赫巴鲁定然会在下雪之前报复,阿史那凛风给他增的兵,不是让他放在武威山守城的。”
上官重之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说,趁苏赫巴鲁领兵来打回南关时,截断他的粮道?”
“截他粮道无甚大用,再说了,我们这点人马谁敢出去截他粮道,找死吗?我说的是,去武威山城池烧他的粮草!”叶不凡淡声道。
上官重之眼睛瞪得滚圆,他忍不住想踹叶不凡一脚,若他说去半道截个粮道,虽然不可行,至少说得合理。
居然要去武威山城池烧苏赫巴鲁的粮草,这跟做白日梦有啥区别!
“你看,你又急。为将者当沉稳持重,不被表象所惑,亦不可轻易否决他人之策。”
叶不凡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大周自白萧泽兵败后,便一直据守回南关不出,这都多少年了。我们习惯了守,苏赫巴鲁也习惯了我们守他们攻。
苏赫巴鲁下次攻城定然会倾巢而来,武威山即便有守军也定然不多,他绝不会想到我们敢出关绕到他后方去。
只要我们趁他攻打回南关时,派人潜入武威山城中制造混乱,趁乱烧了他的粮草,四百里路,他根本来不及回援!不妨一试!”
“那你去?”上官重之嘲讽之意满满,显然不认可叶不凡的想法,武威山岂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纨绔终究是纨绔,连兵书都没摸过的人,也只会空谈罢了,尽管先前有些小聪明,但把战事想得太简单了。
上官重之心中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兴致全无,便欲挥手送客,准备把宋少轩、李常明这些久经沙场的得力干将招来商量一番。
这叶不凡,还是让他守城头去吧。
“我去也行!”叶不凡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随后神色一正,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