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说我迷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马凌虚激起了莫大的兴趣。
“我家就是汝州梁川折冲府的军户,我阿耶就是马折冲的手下士卒,跟着马折冲打过很多仗。”空灵子徐徐道来,“你记得吗?有一次,你骑了一匹尚未驯服的烈马,一路狂奔,跑出了梁川府很远,那马怎么也停不下来,你吓得哇哇大哭。在路过我们村时,我父亲不顾危险拦住了烈马的去路,将你从马背上解救下来。幸运的是,你没有生命危险;不幸的是,你和阿耶一同摔进了一个山沟里。”
“记得!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那个救我的人竟然就是你的父亲。”马凌虚激动地说。
“阿耶紧紧地将你揽在怀里,在山坡上翻滚的时候,几乎磕碰的全是阿耶的身体,最后,你安然无恙,仅擦伤了胳膊和双腿,阿耶则摔断了胳膊和双腿,躺在床上半年有余,迟迟还下不了地。”空灵子红着眼睛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们。”马凌虚哭泣着说。
“不怨你!你那时还小,不懂事,你怎么知道那是一头烈马?”空灵子笑道,“不过,好笑的是,你说,长大后,一定要为阿耶疗疾养伤,养老送终。”
“这件事我终生难忘。我长大后。的确去找了,再也找不到你们。听村里的人说,你阿耶的腿伤一直没有彻底痊愈,严重影响了打仗干活,以至于无法耕种服兵役,实在活不下去了,便连夜逃亡西北边陲。至于去了何地,谁也说不清楚。”马凌虚哭着说。
“对,你说的没错。阿耶后来成了残废,一瘸一拐的,不仅无法打仗,而且也无法耕种,后来就把土地转让给了别人,拿到一笔钱,带着我们一家人,连夜逃到了朔方。”空灵子回忆着往昔。
“太父骑马一路找寻,找到了我,奖赏你家不少银子,还免除了你家一年的兵役和赋税,怎么还过得如此艰难?”马凌虚不解地问。
“哎,那仅仅是一年。一年后哩?阿耶的腿伤始终没有好,怎么耕种?”空灵子说。
“可是,你们逃到朔方,不是照样需要耕种?”马凌虚很困惑。
“不用了。阿耶在路上就得了伤寒死去了,阿娘悲伤过度,照看我没有多久,便撒手人寰了。临了,她把我托付给了崆峒山的一个道长,也就是我们的师祖飞虹子,所以,是崆峒山的道长们养活我长大成人的,后来,我便在那里遇到了你。只是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当我在东京见到马折冲,瞬间全明白了。”空灵子笑了。
“那你为何一直瞒着我不说?”马凌虚责怪道。
“我不是刻意要瞒你,好几次都想对你说,但是害怕你骂我父亲是逃户,更怕马折冲怪罪。一直不敢说。”空灵子说,“作为军户,逃避兵役,是可耻的。但是,阿耶当年实在没有办法了。”
“空灵师兄,你咋这么傻哩!我怎么会怪你,我太父怎么会怪罪?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哩!”马凌虚破涕为笑。
“父亲当年逃避的兵役,就由我空灵子完成。”空灵子铿锵有力地说道。
“师兄,我错怪你了。我知道你是个好汉,不像李史鱼和独孤问俗,为了自己的功名,投敌卖国。”马凌虚责骂道。
“他俩有苦衷,你就不要再骂他俩了。”空灵子安慰道。
“如果让他俩也参与进来,你觉得行吗?”马凌虚问。
“不清楚。这么久了,谁知道他俩对安禄山是什么态度?”空灵子有些怀疑,“不过,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说不定能行。不管成与不成,他俩肯定不会出卖你。”
“你就这么自信?”马凌虚笑了。
“嗯!”空灵子也笑了,“谁都能看得出,独孤郎喜欢你,李郎也喜欢你!”
“休要胡说。”马凌虚秀红了脸,“我已是出家人,早就应该不理尘世。”
“如果不理尘世,你就不会想着刺杀安禄山。这原本都是尘世,不是出家人需要关心的。”空灵子笑了。
“那行,我找机会跟他俩说说。”马凌虚再问,“李郎是刑部侍郎,可能在这件事上帮不了我俩太多的忙,但是独孤郎是礼部尚书,他负责淄黄劝进和处置李唐皇室宗亲,肯定对这件事很清楚。如果独孤郎能告诉我们安禄山何日到来,咱俩联手,趁其不备,一定能取他项上人头。”
“不好说!没有那么容易的!”空灵子比马凌虚要谨慎的多,“你不要认为,我俩都会些拳术,不要忘了,安庆绪和阿史那承庆也不是好对付的!还有他们手下的那些爪牙。”
“如果我先动手,他们肯定很难想到,如果我失败了,你再第二次出手,这样,成功可能性更大些。总之,必须结果安禄山的狗命,给这些乱臣贼子来个群龙无首,彻底打乱他们的行动计划。”马凌虚提议道。
“行,就按你说得办。”空灵子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