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吓了一跳,指着马凌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虚儿……不,观主!”
“请问施主,何事?”马凌虚已经认出了独孤问俗,佯装不知,浅浅地施礼后问道。
“本官奉大燕圣武皇帝敕令,责令开元观在三日内改名为圣武观。钦此。”独孤问俗一本正经地宣布道。
“开元观原是金仙公主的道院,是大唐皇帝在开元二十六年敕造更名的,距今将近二十年。现如今,大唐皇帝尚在,为何要更名为圣武观?”马凌虚严正指出。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身后一人肃然变色道,“大燕圣武皇帝已经在正月初一登基称帝,你竟然不知?”
“贫道乃出家人,清修道宗,不闻俗物。”马凌虚不予理睬。
“哼,不理俗务,为何知道大唐皇帝尚在?”那人质问道。
“算了,休要无礼。”独孤问俗制止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只要你三日内将开元观更名为圣武观即可。”
马凌虚没有吱声。
独孤问俗走到马凌虚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虚儿,不要固执,这些人都是莽撞武夫,粗鄙无礼,小心你吃亏,道观也不得安宁。”
马凌虚依旧没有吱声。
独孤问俗对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去,然后拉了一把马凌虚,到偏房叙事。
“虚儿,你怎么出家了?”独孤问俗很吃惊。
“你管得着吗?叛贼!”马凌虚一脸鄙夷地将脸扭到窗外,不想看他。
“虚儿,你是知道的,朝廷忌恨,我走投无路不得不去了幽州。但是,根本就不知道安禄山要造反呀!”独孤问俗辩解道。
“谁信!身为三品大员,你能不知?”马凌虚冷哼一声。
“我真的不知。”独孤问俗解释道,“那日,我从楚州回幽州,随即被安禄山支开,到辖域内巡视安抚百姓,一去就是大半年。等我跟李史鱼回到幽州,安禄山已经跟严庄、高尚他们商量好诛杀杨国忠了。当时说的是,朝廷密令安禄山回朝清君侧,我和李郎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身陷贼营,无法自主,安庆绪和阿史那承庆暗中虎视眈眈地盯着,只能一路杀到东京。”
“那颜杲卿和袁履谦不是一样在安禄山属下做事,怎么就能高举义旗视死如归?”马凌虚怼呛道。
“虚儿,你真的不明白?我和李郎一直裹掖在安禄山的军账中,时刻被安庆绪和阿史那承庆这些人盯着,怎么脱身?那颜杲卿的确是幽州司法参军,但是,早就被安禄山举荐到了常山担任太守。安禄山造反后,到了常山,颜杲卿不是一样噤若寒蝉不知可否。只是到了后来,安禄山的大军度过黄河,他才跟袁履谦一起偷偷地联络颜真卿在河北道举起了义旗。”独孤问俗辩解道。
“既然你身处贼营,无法像颜杲卿一样高举义旗,那么,你身居高位,一定能得到安贼的大军异动消息,及时告知我一二,总是可以吧?”马凌虚旋即说道。
“你……”独孤问俗大惊失色,赶紧站起身来环顾左右,压低声音说,“你这是要我做奸细!”
“怎么?你不愿意?”马凌虚白了他一眼,“刚才是谁说身在贼营,无法脱身,无法高举义旗?难道这些话全是托词?”
“我……哎……怎么跟你说哩!”独孤问俗骑虎难下。
“独孤郎,我知道,你跟李郎都不是真心反唐,身在贼营,裹掖其中,不得不如此。我相信,朝廷也会理解你俩的难处。如果你俩能暗中为朝廷做事,抗击叛军,我想,朝廷不但不会怪罪,而且还会奖赏你俩的义举。”马凌虚劝说道。
“此等大事,容我好好想想!”独孤问俗表情凝重,没有当即答应。
“好,你去吧!”马凌虚结束了谈话。
独孤问俗在离开前,再一次叮嘱道,“虚儿,求求你,不要固执,三日内更名圣武观,否则,你和道观都会有大麻烦。”
“为何?”马凌虚问。
“圣武皇帝要来这里举办昭告天地的大典,类同于开元皇帝泰山封禅。大燕朝现在是草创阶段,无法到泰山封禅,只能在这里举行大典。你想想看,届时,安禄山要来道观,你的观名依旧是开元观,难道他不会生气吗?皇帝行踪是秘密,你可千万别说给任何人哟!”独孤问俗伏在马凌虚的耳畔嘀咕道。
马凌虚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没有吱声,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