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口号喊过后,安禄山当即召集六人组扩大会议,邀请李史鱼和独孤问俗等人参加这次会议,不再是商议是否反叛的问题了,而是直接组建新的权力中心,颁布进攻命令,委派作战任务。胆敢不从,后果自负。
李史鱼在这次内阁扩大会议上,直接被任命为刑部侍郎,一个正四品的官员,专门负责司法审讯,不仅与他曾经在御史台担任监察御史的经历相吻合,而且与他的耿直性格也相一致,专门用来审判那些背叛反对安禄山的人。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你想背叛反对都没有机会!总不能一边审判别人背叛,自己私底下也背叛吧!
独孤问俗要比李史鱼安稳的多,可以说,几乎没有思想斗争。
有的只是短时间的震惊。震惊过后,什么心里包袱也没有。
为何如此?道理很简单。独孤问俗原本就是关陇八柱国之一的独孤信的后裔,深受先祖独孤怀恩的遗毒影响,一直被李唐朝廷打压,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早在心中积攒了大量愤懑之情,正愁无处发泄,现在好了,安禄山反唐,刚好趁着这股势头,好好舒出一口恶气。
反正不反叛,没有机会;反叛了,说不定就此奠定了独孤家开国重臣的地位,从此以后,子子孙孙都可以得到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独孤问俗原本在洛阳权利地位什么都没有,只是来了幽州,才得到安禄山的提携重用,有了权力地位,有了妻儿财产,一跃成为幽州都督府的判官。如果离开安禄山,自己再次重返赤贫状态,什么也没有,只有傻瓜才会那样选择。
更何况,起兵后,独孤问俗已经被安禄山任命为礼部侍郎,一来让他这个了解皇室礼仪的人来制定规章制度,是人才专用;二来专门用他来对付李唐朝廷的皇子皇孙,这招不可谓不阴毒。
安禄山深知,独孤问俗恨透了李唐皇族,让他负责处置李唐皇族,一定会心狠手辣,不留遗憾。
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事儿,作为草台班子的安禄山伪政权中的一员,李史鱼和独孤问俗也被委以重任,跟随大军南下。不过,两人的分工有所不同。
李史鱼是文人,他主要作为幕僚,提供咨询。独孤问俗文武兼备,当然可以带兵打仗,也可以提供咨询。
叛军一路高歌猛进,在整个河北道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挡,短短二十天,就已经推进到黄河岸边的河阳城。
其间,有一个人物不得不提,他就是颜杲卿。
颜杲卿,京兆万年人,祖籍琅琊临沂,是秘书监颜师古五世孙、濠州刺史颜元孙之子,初任范阳户曹参军,是安禄山的部下。
开元年间,颜杲卿担任魏州录事参军。他思路清晰,做事勤勉,见解独到,被安禄山看中,举荐到常山当了太守。
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后,所到之处皆响应,要么是举城投降,要么是弃城而逃。颜杲卿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他自知无法抵挡,只好与长史袁履谦等人商议后,假装投诚叛军。私下却与平原郡太守颜真卿互通有无,秘密商议如何抵挡叛军的策略。
叛军旋即来到巨鹿郡,准备夜宿在这里,第二天渡河。安禄山突然惊叫道,“巨鹿乃锯禄也,不吉利。移营至沙河县驻扎。”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黄河水量稀少,大部分河床裸露,只留下底部暴瘦成鸡肠子的一股溪流。
而何千年带领的先头部队已经及早抵达河阳,控制了河阳城,听闻大军将至,立刻收集破船和大树,附带着草木,投于河中,一夜之间,河水结冰,那些破船大树全部冻结在河水中,形成了天然渡河桥梁。
翌日清晨,安禄山带领大军得以轻松过河,攻陷陈留郡,郡守张介然等人壮烈殉国。
紧接着,叛军攻破荥阳,郡守崔无诐无力抵挡,不幸遇难。
敌军所向披靡,河南道人人自危,百姓望风而逃,官军落败而逃。
此时,安西都护府大将军封常清刚好回京复命,玄宗当即命令他征讨安禄山。
封常清自负地说,“安禄山号称带领二十万大军,其实没有那么夸张,从范阳走路,河北道之所以没有人敢抵挡,主要是中原承平已久,没人会打仗。如果微臣到东京,打开府库,招募勇士,组建军队,很快就可以砍下安禄山的脑袋,献给陛下。”
李隆基大喜,当即任命封常清为范阳节度使,募兵讨伐安禄山。
封常清当日飞奔到东京,很快便招募了五六万士兵,不过,这些人大都是从未打过仗的普通百姓,很多人连兵器都不知道怎么使用。
然而,形势紧迫,哪里容得下封常清挑三拣四,这些普通百姓,简单武装后,连训练都来不及,直接就拉到河阳城防守。因为安禄山的行军速度太快,几乎没有遇到阻挡,日夜兼程,哪里容得下封常清准备。
结果,可想而知。
安禄山到了河阳一看,封常清已经斩断了河阳桥,在洛阳城东北方向把守,转而带领大军在河阳城的下游,利用浮冰冻结草木和破船渡河,成功绕过了河阳城,杀向黄河南岸。旋即,利用优势兵力接连打下了陈留郡和荥阳郡,与封常清的大军在葵园短兵相接。
封常清带领骑兵砍杀叛军数百人,但无济于事。叛军主力十几万,他手下的这些临时拼凑来的尚未训练的五六万将士,根本就不是叛军的对手。封常清不得不且战且退,败退入上东门。
十几万叛军迅速包围了洛阳城,最终攻破了上东门、建春门、安喜门和徽安门等四个城门,蜂拥而入,对城中商贾和富商大户进行劫掠,杀害了无数官兵和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