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按乙阵迎敌。”
程朝跃上城墙,远处火以锐不可当之势压向城门,铁蹄踏碎夜露的声响震得城砖簌簌落灰。
为首敌将将枪尖重重顿在地上,声如洪钟般吼道:“程朝小儿!莫要做缩头乌龟,趁早献城投降,或可呃!”
骤然间,滚烫的桐油从城楼上泼下,一片惨叫声中,程朝挽起长弓,指尖松弦的刹那,箭矢携着破空锐响直取敌军副将咽喉。
那人身形未稳,竟被这一箭贯胸钉在马鞍上,手中火把跌落尘埃,满地泥泞照得一滩暗红。
霎时间,无数火把自城墙后腾起,程家军齐声呐喊:“保家!卫民!”
“保家!卫民!”
“保家!卫民!”
战至东方既白,镇岳王的先锋军终究不敌,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而逃。
程朝远眺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回头时见舟州百姓们捧着热汤布巾正沿着阶梯挨个登上城墙,老人们浑浊的眼中盛着晨光,孩童攥着温热的饭团往她手里塞,妇人的针脚还沾着连夜赶制的绷带上的药香。
“郡主。”
这天下真正要守住的从来不是冰冷的城墙,而是人心。
“郡主,镇岳王送来战书。”
萧溯递来染血的帛书:“三日后,他要在城外与你单打独斗。”
程朝展开帛书扫过字迹,轻笑出声。
她摩挲着战书边缘未干的血渍,眼尾微挑时,晨光正落在她泛着冷意的眉梢:“有病。能率千军万马踏平他的营寨,我为何要陪他玩这小儿科的把戏?”
斥候飞报:“郡主!驻守岚雾涧的费瑞堂大人已率两万精兵向舟州赶来!”
另一名斥候道:“郡主,徐玉宰相监十万大越军正往舟州而来。”
程朝皱眉:“徐玉?”
萧溯叩击着舆图上兖州的标记:“镇岳王独霸兖豫两州,早成朝廷心腹大患。此番徐玉领兵而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程朝展开绘制三日的沙盘,红砂标记的兖州城在烛火下宛如巨兽盘踞:“镇岳王重兵屯于北门,妄图诱我强攻,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飞书费将军命他率部佯攻北门,告知徐玉领轻骑绕道东门牵制,螟蛉死士从南门突袭。”
她一重压在兖州粮仓的位置:“断其粮草,便是断其命脉!”
苦战五日,程家军的号角声撕破战火。
费瑞堂的玄色军旗在北门猎猎作响,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砸在城墙上溅起丈高的烟尘。镇岳王麾下的精锐士兵手持盾牌,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下,费瑞堂巍然屹立,忽的张弓搭箭三支箭破空而去,眨眼间几名士兵栽落城墙。
东门方向,徐玉的轻骑军与镇岳王的重甲骑兵展开激烈拼杀。
“散开!改用弓箭!”徐玉大声下令。
城南粮仓外,螟蛉首席带着三十死士贴着墙根潜行,转瞬间四周响起尖锐的哨声,无数火把亮起。
“镇岳王在此设下了伏兵,迎战!”
兖州城下,两军阵前。
镇岳王的独子晏传江骑在马上,嘴角勾起轻蔑的笑:“程朝,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突破我父亲的埋伏?”
说着猛地挥刀劈向虚空:“当年你那个废物大哥可是被我父亲一刀劈成两半!”
程朝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大哥战死沙场的惨状在眼前闪过。
她剑尖直指晏传江:“你父亲杀我兄长,今日我便取你狗命!”
“今日,便让你兄妹团聚!”
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程朝以巧破力,剑尖游走破绽间擦着晏传江面门掠过,惊得他鬓角断发纷扬。
程朝旋身抄起太平剑,指腹抹去剑身的血:“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找死!”
晏传江额头青筋暴起,刀锋卷起层层刀罡,竟将三丈内的砂石都震得离地悬浮。程朝不闪不避,待刀锋逼近时突然弃剑抓刀,借力腾空而起,玄靴踹在对方肩胛。
“呃!!”
晏传江双眼猩红挥刀再攻,千钧重刀带着破空锐响劈来,刀光剑影交错间,程朝手中剑尖突转直取对方咽喉,晏传江仓促举刀时寒芒已穿透他喉间,剑尖自后颈透出三寸。
“主帅!!!”
晏传江喉间发出嗬嗬声响,温热血沫顺着剑尖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缓缓栽下马。
先锋大呵:“主帅已死!降者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