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冷汗浸透的鬓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眉心那抹若隐若现的鬼纹轻轻颤动似有某种神秘力量在苏醒,阿阳指尖颤抖着抚过面庞。
那些不是噩梦,而是被乌戟尔封禁的真相。
她不是什么无父无母的楚州阿阳。
她是程朝!
楚州阿阳巧笑倩兮的皮囊下,藏着程朝刻入骨髓的恨。
“阿阳,你总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那年,萧溯率领着螟蛉杀入徐家,她们一行人一路拼杀,直至徐家门口。
是徐玉拦住了她。
金吾卫团团围住瑟瑟发抖的应家人,徐玉抓着她的外祖父以此威胁她退回徐家府内,外祖父刚烈不堪受辱,当场一头撞死在徐玉的剑下,舅舅、舅母涕泪横流抱着三岁的表弟,苦苦哀求她给应家族人一条生路
腰间缠上一道温热将她从痛苦的往昔拉回现实,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程朝浑身瞬间僵直。
“可是做了噩梦?”
那年萧溯率螟蛉暗卫杀至徐府门前的厮杀声尚在耳畔,徐玉掌心的温度已熨上她后腰。
徐玉
程朝怔怔垂眸目光落在他的袖口,那疏密不均略显笨拙的针脚是那年她在安陵亲手缝制的痕迹。
往事与现实交织在眼前不断闪现,外祖父决绝撞向徐玉剑尖的悲壮,舅舅、舅母抱着幼弟跪地泣血的凄惨,还有她弃剑长跪换萧溯与暗卫全身而退的绝望。
“太医说你只是风寒,静心调养便好。”
徐玉轻柔地将她往怀中按去,指尖温柔地梳理着她汗湿的青丝,那动作熟稔得令她心生恐惧,仿佛他们之间曾有过无数这般亲密的时刻。
程家满门的血案、玉坠里女鬼凄厉的尖笑、徐玉掐住她脖子时眼中的狠厉、应家族人的哭喊,还有萧溯染血的剑穗在金吾卫阵中翻飞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掠过。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骤然响起,程朝奋力推开眼前人,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墙面。
五年来作为阿阳的甜蜜幻象轰然碎裂,与程朝记忆中的锥心之痛激烈绞杀。
眼前的徐玉忽而化作萧溯带血的脸,忽而变回刑场上宣读圣旨的冷血官员。
“阿阳,你怎么了?!”徐玉满脸焦急,伸手欲扶。
程朝拼命往墙角蜷缩,十指死死揪住发丝,仿佛要将那些痛苦的记忆连根拔起。
“你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她声音颤抖,充满恐惧与绝望。
徐玉急切唤道:“阿阳!”
她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中杀意翻涌:“徐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趁着我失忆诓我与你苟合,看我为了求生在你身下求欢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她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屈辱与仇恨:“你说你爱我,可我是什么我不过是你豢养的禁脔、取乐的玩物!”
自己怎么能!
怎么能向自己的仇人求欢
胃中翻涌如沸,程朝扶着墙剧烈干呕,要将那些不堪的过往全部吐干净。
这张脸总让她心悸,那些不是爱意,是刻在骨血里的恨与痛。
“程朝,你想起来了”徐玉垂下手,眸底万千情绪翻涌。
他只能低下头,不敢直视她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他害怕她眼里的委屈、失望,以及痛恨。
“你要杀我是吗?”
徐玉深吸一口气,喉间发出讽刺的低笑,眼神满是苦涩与无奈。
“大人!有呃!”
小厮的惨呼戛然而止,温热的血珠透过窗纸溅在屏风上。
徐玉下意识用被子裹紧程朝:“莫怕,我去去便回。”
“呵。”
门外冷笑打破紧张的氛围,戴着面具的螟蛉缓步踏入,靴底无情地碾过小厮的尸首,剑锋垂落处,血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徐玉毫不犹豫地挡在程朝面前,目光冷冽:“无论你是谁,要杀本相便杀,她是无辜的。”
“徐贼,我只带她走,你护不住她。”
程朝看向那人面具下熟悉的墨色眼波,双眸涩意漫上微微颤动,指尖攥紧被子的力道渐松。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