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鳞豹!
在河边!\"他跌跌撞撞冲进晒谷场,裤脚撕了道口子,膝盖上沾着泥,\"我看见它的眼睛了,绿莹莹的,跟鬼火似的!\"
正在晒兽皮的族人围过来,青牛握着青铜斧挤到前面:\"伤着没?\"
\"没没伤着。\"铁蛋抽抽搭搭,\"我跑得快,可那豹子往部落这边来了!\"
人群里炸开一片惊呼声。
花灵攥着苏隐的袖子,指尖冰凉:\"阿隐哥,快算算!\"
苏隐被推到前面。
他扫了眼铁蛋的裤脚——那道口子边缘齐整,不像是被兽爪撕的,倒像是用刀割的。
再看铁蛋的膝盖,泥点分布均匀,像是故意抹上去的。
他又想起昨夜篱笆桩上的抓痕,泥土里混着的血还带着生肉的腥气,不似凶兽捕猎后残留的陈血。
\"大家莫慌。\"他提高声音,\"我去河边看看。\"
石虎站在人群最后,手心全是汗。
他看见苏隐往河边走,故意放慢脚步,像是在等什么。
直到苏隐蹲在铁蛋说的\"豹影\"处,他才挤到青牛身边:\"青牛长老,算师若连凶兽都算不准,怕是\"
\"嘘。\"青牛瞪了他一眼。
苏隐蹲在河边的泥滩上。
这里有三个模糊的爪印,和昨夜篱笆桩上的如出一辙。
他用指尖戳了戳爪印边缘——泥土松脆,是新填上去的。
再往上游看,没有凶兽饮水的痕迹,也没有被踩断的草茎。
倒是岸边的芦苇丛里,飘来股淡淡的香草味——和昨夜石虎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爪印是假的。\"他起身时,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人群,\"火鳞豹不会在泥滩上留这么浅的爪印,更不会用香草掩盖气味。\"
\"你胡说!\"铁蛋突然尖叫,\"我明明\"
\"铁蛋。\"苏隐盯着他,\"你裤脚上的口子,是用青铜锥割的吧?\"他指了指铁蛋腰间别着的锥子,\"锥尖上还有线头。\"
铁蛋的脸瞬间煞白。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有人凑过去看,果然看见锥尖挂着缕灰布丝——和铁蛋裤脚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这是误会!\"石虎挤到前面,算袋撞得叮当响,\"铁蛋年纪小,许是看错了\"
\"石虎长老。\"苏隐转向他,\"昨夜西墙的篱笆桩上,也有五道这样的抓痕。\"他摸出块碎泥,\"泥里混的血,是前山猎户刚宰的黄羊血,对吗?\"
石虎的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苏隐的眼睛里映着晨光,亮得像淬过毒的刀。
\"部落里的凶兽,比山外的更可怕。\"苏隐说这话时,目光扫过石虎腰间的算袋——袋口露出半截火鳞豹的残爪,\"大家散了吧,今日没有凶兽。\"
人群渐渐散去。
花灵拽着苏隐的袖子,眼睛里全是崇拜:\"阿隐哥你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苏隐笑了笑,目光却落在石虎离去的背影上——那背影佝偻了些,算袋在腰后晃得没了章法。
夜里,苏隐坐在石屋前的青石上。
算袋里的碎玉贴着他的皮肤,微微发烫。
他望着石虎石屋的方向,那里的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像颗焦躁的心脏。
山风卷着草叶掠过他的脚边。
他听见远处传来狼嚎,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刻意——像是有人在模仿。
\"该来的,总要来的。\"他轻声说,手指摩挲着算袋里的碎玉,\"但下次,不会这么简单了。\"
石屋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
花灵端着陶碗探出头:\"阿隐哥,趁热喝了这碗枣汤!\"
苏隐转头时,山风突然变了方向。
他闻见一缕极淡的药草香,混着泥土和血的腥气,从石虎石屋的后窗飘来。
他攥紧算袋,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今晚,怕是要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