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得眼泪快要流出来了,抬头瞪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男人意识到有些过了,轻咳一声,蹲了下来。
“陶意,你不会示弱吗?笨死了。”
男人随即将唯一的一把雨伞塞到她手中,羽绒服也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轻轻松松将她扛了起来,就这样一路扛着走到寝室楼下。
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八年前的那场雪更大,比现在正在下的雪大得多。
鸣笛声此起彼伏,将陶意从回忆中思绪拉回来,她抬眼看,眼前红灯已然变绿,后方车辆一刻也等不及,不停地鸣笛催促。
她该朝前走了。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比预计到达时间早十五分钟,陶意已经到达孟女士发的地址——一家高档中餐厅。
厚重的朱红色木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每一道纹理都有着岁月的沉淀。门两旁各蹲踞一只石狮子,即便现在已经半个身子被雪覆盖,但依旧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侍应生接过车钥匙去泊车,陶意按照孟女士给的地址径直上楼,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壁画上雕龙刻凤,惟妙惟肖。
到达指定包间幽兰阁门前,陶意轻轻推开门,檀木的香味扑面而来。
里面有人。
对方坐在窗边,正盯着外面的暴雪出神。从这个角度,陶意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如雕刻一般精致,轮廓分明,就像一幅沉静的画。
驼色大衣挂在他身后的衣架上,黑色高领毛衣尽显他的身材——宽肩窄腰,肌肉明显,尤其是胸肌格外明显。
听到门口有动静,他侧过头,视线转移至门口。
那是一张很白净的脸,眼窝深邃,眼睛明澈清亮,看向别人时,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好感。
这双眼睛莫名有些熟悉。
陶意微微一怔,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相关记忆,却无果。
对方率先开口,嗓音温暖低沉:“陶意?”
这么多年,她听过不少人叫她名字,但眼前这位男士叫她时,她莫名感觉浑身酥麻了起来。
“我是。”她礼貌回答,目光沉静。
对方很快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做了“请”的手势,“走廊冷,进来坐。”
距离一下被拉近,这样一看,对方年纪应该不大,眉眼间还有些许未褪去的少年气。
陶意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仰头再次确认包间名,确认没错后,恢复自如,走了进去。
孟女士从没有和她说过关于相亲对象的特征,甚至名字也从未提过。对方的情况,陶意完全不清楚。当然,更多时候,孟女士想告诉她,但她每次都表现出一副没有兴致的样子,惹得孟女士看着她完全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欲望。
陶意只是根据她对相亲的刻板印象,思考对方也许会是个举止和谈吐都极为一般的男人。
她从没有想过,对方会是这样一个面相周正,举止温和有礼的男性。
但就算这样,陶意也没有任何动容。
“你好陶小姐,我叫杨斯年。木易杨,亿万斯年的斯年。抱歉,这个天气约你出来,是我考虑不周。”
双双落座以后,空气短暂安静,有些尴尬,杨斯年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陶意点点头,对他笑了下,表示不在意。
什么样的天气,与什么样的人相亲,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既然是相亲,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今年二十六岁,目前没有工作,在家啃老。未来也不打算找工作,准备父母在的时候啃父母,父母不在了就啃老公。”陶意坦然直言。
在新加坡的那几年,她没日没夜工作,甚至到了透支身体健康的程度,几年下来赚的钱已经足够她养活自己,完全不需要再出去工作。
但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相亲,把自己说得无赖一些,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杨斯年静静看着陶意,没有说话。
陶意与杨斯年对视,目光如炬,言语犀利:“另外,婚后我不会和公婆住,不打算要孩子。做饭做家务我通通不会,也不准备学。如果你介意,我们可以提早结束相亲。”
没有意义的事,浪费再多时间,也还是没有意义。
依孟女士言,陶意今天盛装打扮了一番,带上了首饰盒里最引人注目的那对耳环。
硕大的耳环闪着金色光芒,夸张又夺目,而杨斯年却只看得见陶意的脸。
清冷,高贵,又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