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愕地偏头,迎上向小园友善的目光。
向小园抓紧了郑思柔的手,对吴静女道:“吴师姐的意思是,我久居乡下,很丢人吗?”
吴静女故意阴阳怪气地开口,就是为了暗讽向小园,她领会意思便也罢了,还要这么直愣愣地问出来。
吴静女哪里能坐实这个尖酸刻薄的形象,今日晚宴,谢筠雪也在场啊。
若太子知道吴静女帮着外人,欺负玄麒司同门,恐怕有她好果子吃。
吴静女当即辩解:“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说,你们际遇相同,定会投缘罢了。”
向小园了然点头:“那就是说,吴师姐也觉得乡下极好?”
吴静女黔驴技穷,不甘地颔首。
若非畏惧玄麒司顶头上峰谢筠雪、暗卫之首槐雨,她不至于连个村女都不能敲打。
向小园帮郑思柔掰回一成,她没有恋战,拉着小姑娘离席。
等到了内院的月洞门,向小园松开她的手,道歉:“我是一时意气帮你解围,倒不知是不是给你带来了麻烦,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向小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忘记郑思柔愿不愿意和她沾边了,若是她多此一举帮忙,反倒惹得郑思柔不满,那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幸好,郑思柔还算一个知恩图报的小娘子,她噗嗤一声笑,对向小园摇摇头:“向小娘子肯帮我说话,思柔心中感激不尽。我从来不觉得住在乡下有什么不好,乡下的日子明明比京中舒服多了。”
那时候,郑思柔还没有被郑家四房找回来,她和养父母住在镇上,爹娘待她亲厚,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会给她置办新衣,兄长每次县学回家也会给她带可口的糕点。
什么好吃的,都是紧着郑思柔来。
可她回到了郑国公府,明明是平民百姓遥不可及的峥嵘门第,她却觉得每一日都过得这样艰辛……兄弟不待见她,姐妹嫌弃她,无论郑思柔怎么讨好,怎么乖巧,都不会有人正眼看她。
便是父母亲寻回她,也不过是不想让本家血脉遗留民间……
郑思柔并不讨人喜欢。
向小园无意与她深交,转身要走,可郑思柔却拉住了她:“我叫郑思柔,从前阿兄唤我小柔,向小娘子有没有小名字?”
这是要深交的意思。
向小园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你可以喊我小园。”
向小园陪着郑思柔聊了许多乡下的生活,回到客房,已是月上中天。
她疲乏地推门入内,隐隐看到木樨花纹锦缎屏风后,露出一道狭长的身影。
向小园一窒,心生警惕,没等她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腕骨已被几根修长的指骨制住。
“是我。”
声如水击玉璧,清寒温润,是槐雨。
向小园惊喜:“槐雨,你是来给我上药的么?”
身着黑衣箭服的少年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向小园从善如流地爬到梨花木榻上,把药油塞到槐雨手中。
待他遮好眼睛,又帮她重重推拿的时候,向小园问:“槐雨,太子殿下议亲了吗?”
向小园第一次问起谢筠雪的事,反倒让槐雨怔住,他手上动作猝不及防停下,凤眸被布条遮挡,看不清向小园的神情。
他不知她的用意,只在内心琢磨了一番,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向小园愁眉苦脸,她当然想的是亲近谢筠雪,也好尽快面圣啊。
可他今日同吴静女走得近,明日同郑娘子走得近,若他早有心仪对象,她倒不好做些水性杨花的事,以免惹人猜忌。
向小园说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在我们乡下,若是谁同已有婚约的男子走得近,家门是要被泼猪血的。”
槐雨细思半天,隐约明白,向小园似是想要接近皇太子。
为什么?
少年的眉峰微蹙。
他犹豫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殿下……没有婚约,亦无心仪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