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弘历就带着弘时到了宗人府附近。在弘时的想象中,宗人府附近应该戒备森严——他看见的宗人府也确实如此,比如关押十爷胤的地方。但走近关押胤禩的地方时,画风突变。
关押胤禩的地方,所有的侍卫,没有人表情凝重,没有人严阵以待,大家都笑呵呵的。弘历和弘时靠近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盘查什么,甚至有侍卫对弘历说:“四阿哥又来看八爷了啊?”弘历打了个招呼回答说:“对啊,我带着三哥来看八叔了。”
弘时有些惊讶,问弘历:“为什么看管八叔的地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是皇阿玛的要求吗?”弘历回答说:“当然不是,自打雍正四年八叔被关进宗人府以后,宗人府就出现了很奇特的现象!看管八叔的所有人,都没有为难八叔,尤其是还出现了有侍女因为看八叔过得不如意竟然自杀的现象!”
见弘时震惊,弘历继续说:“皇阿玛都被八叔震惊了,他还公开说"一个人要是和阿其那塞思黑待久了就一定会被他们蛊惑",变相承认了八叔和九叔的魅力!”
弘时皱了皱眉头,问:“九叔他…”弘历打断了弘时的问话,拍了拍弘时肩膀:“九叔在雍正四年就去了,当时是大热天的,皇阿玛故意把他放在屋外晒大太阳,然后泼冷水,很快就病死了。”
弘时问:“那这么说皇阿玛岂不是对八叔九叔恨之入骨?”弘历摇了摇头:“他只是恨九叔。当时九叔死后,八叔知道消息了,要绝食随九叔而去,皇阿玛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硬是让人给八叔灌吃的,又是安抚八叔,于是八叔活到了现在。”
弘历没有说谎。当时,胤禛想起张晓生前说的“廉亲王死在四郎前面”于是不敢怠慢,胤禩一出现绝食他立刻就让人立刻给胤禩灌饭:“要是阿其那命没保住,你们的命也不用要了。”于是不论是太医、侍卫还是侍女都竭力保全了胤禩的命,在胤禩艰难活下来以后,胤禛坚决不认为胤禩绝食的原因是因为胤禟,而是认为是因为“阿其那”的耻辱称号,于是他又废除了“阿其那”之称,重新启用了“允禩”的名字,而其他人则重新叫“八爷”。
弘时听了,说:“我上次和八叔见面还是小时候呢,我以为宗人府看管的人应该很多。”弘历说:“三哥,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可是经常来宗人府看望八叔呢!”弘历虽然是想要让弘时给胤禩求情当炮灰,但是这句话却不是骗人的,他确实经常来看胤禩。事实上,弘历想的是,要是胤禛不肯放胤禩,那就是弘时的锅,要是奇迹出现真的把胤禩放了…【八叔和我那么好,他会念着我的。】
两兄弟悄悄来到院墙外面,弘历示意弘时爬院墙偷看。弘时:“啊?四弟,我们直接进去不就好了?”弘历说:“三哥你不懂,皇阿玛说过,偷偷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于是两兄弟悄悄爬上了院墙偷看里面的胤禩。
胤禩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些年了,他也不明白为啥胤禛会专门把关他的地方从大牢换成了小院,还专门在小院里种满了梅树。此时,胤禩穿着一身厚重的棉衣,在屋外赏花,他摘下一朵梅花闻了闻。
弘时惊讶道:“八叔他真的51岁了?我怎么看着…”弘时看了一眼弘历,弘历却知道他想说什么:“对啊,八叔还没有我现在的额娘熹贵妃显老呢!”胤禛先前发大癫,硬是要给甄嬛一个假冒伪劣的钮祜禄姓氏,让弘历记在甄嬛名下,弘历确实是钮祜禄氏的李金桂所生,那也不是甄嬛生的啊!弘历对甄嬛说的“额娘你讨厌的人我都讨厌”其实是为了让甄嬛专心宫斗别的妃子让他自己地位稳固的一句画大饼罢了,也就甄嬛自认为自己“得宠”,真心信了弘历的话。实际上弘历可没把她当额娘,充其量打手罢了。
弘时想起了甄嬛整天画着紫色眼影大红唇显威风的样子,看着面前就简单穿了身衣服就出来的胤禩,又说:“熹贵妃到处欺负人打人,还没有八叔就这么出来看着霸气。”弘历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说话呢?熹贵妃怎么能和八叔相提并论?当年九子夺嫡,八叔可一直都是最有优势那个,皇阿玛能称帝都是各种巧合的结果!八叔当然霸气了,这可是当年最受欢迎的皇子。”
正当两人在院墙外小声议论时,胤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朝着他们这边看来。弘时和弘历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躲了一下。
胤禩倒是没看见他们,继续赏梅花。
弘时看着胤禩那英俊的模样,和梅花相映成趣,不由得说了一句:“名花倾国两相欢…”弘历瞥了一眼弘时,这话可是弘时之前拿来形容瑛贵人的,他说:“三哥你瞎说啥呢?这句诗是形容女人的。”弘时摇了摇头,眼前八叔的样子和小时候他照顾自己几天把高烧的自己救活的样子重合了。弘时反驳道:“八叔的俊美是超过了性别的,在我眼里,八叔就是可以"名花倾国两相欢"。”
弘历心里对于弘时小时候被胤禩救过命隐约有些嫉妒,但听到弘时这么说,他心里却庆幸,因为这意味着弘时很容易被坑去向胤禛求情啊!
弘历说:“三哥,我们偷看也偷看了好一阵了,不如我们进去看看,让你看看当年的八贤王待客之道有多么客气,了解一下,为什么当初所有的人都喜欢八叔。”弘历的语气里还有些炫耀,当初他待在圆明园的时候,就是八叔经常带着大包小包的来看他,他才能健康长大,在他眼里,八叔胤禩比皇阿玛胤禛还要亲呢。弘时听了这话,说:“好啊四弟,那我们就去看看。”
弘时和弘历从院墙下来,从正门进去,胤禩见弘时和弘历来了,客气道:“四阿哥,你又来了?这次还把三阿哥也带上了啊?”弘时行了个礼,说道:“八叔,许久不见,侄儿甚是想念。”胤禩微微一笑,“快坐,难得你们来看我。”
几人坐下后,胤禩让人上了茶。弘历笑着说:“八叔,三哥一直听闻您当年的风采,今日特地带他来见见您。”胤禩看了看弘时,温和道:“三阿哥,如今都长大成人了。当年我见你时,你还只是个孩子。”
弘时想起小时候胤禩救自己的事,感激道:“八叔,当年要不是您,侄儿恐怕就没了。”胤禩摆了摆手,“那都是小事,你是皇家子弟,自然要照顾。”
聊了一会儿,弘历给弘时使了个眼色。弘时心领神会,鼓起勇气道:“八叔,侄儿觉得您被关在这里实在是可惜,侄儿想向皇阿玛求情,让您出去。”胤禩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叹了口气道:“三阿哥,此事不必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叔侄三人寒暄一阵以后,弘时和弘历走出去了,弘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八叔明明被关在宗人府啊!这是关押折磨宗亲的地方啊,之前我们路过关十叔的地方时,亲眼看见,十叔纯粹是坐牢,为什么八叔还能使唤人让侍女给我们上茶?”
弘历带着自豪的语气说:“八叔那能是普通人吗?你看这个宗人府看管他的人,哪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皇阿玛生怕这些人和八叔亲近,时不时就换一波,但每一波人都喜欢八叔,这就是八贤王,厉害吧!”
弘时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我听闻先帝对废太子,理密亲王也是这样的,难道说皇阿玛对八叔他…嘶…”弘历本来还没觉得什么,听到弘时这么说也是如同醍醐灌顶,他和弘时对视一眼,两兄弟异口同声:“皇阿玛对八叔就和先帝对理密亲王一样!”
弘时摇了摇头:“那为什么皇阿玛要把八叔关起来?先帝那么喜欢理密亲王,也要把理密亲王关起来呢?”弘历思索片刻道:“先帝立理密亲王为太子多年,后来却两立两废,是怕理密亲王势力过大威胁到皇权。皇阿玛把八叔关起来,或许也是忌惮八叔的威望。当年九子夺嫡,八叔呼声极高,皇阿玛虽登上皇位,但心中难免有担忧。”
弘时皱着眉头:“可皇阿玛又对八叔诸多特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弘历耸耸肩,“这就是帝王心思,难以揣测。皇阿玛既怕八叔威胁皇权,又敬重八叔的才能与威望。而且八叔身边聚拢着不少势力,皇阿玛不敢轻易杀他,只能关着,同时又不能太苛待,以免引发不满。”弘历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胤禛的想法,但他用了听起来正常点的话来说。
弘时长叹一声:“皇家之事,真是复杂。八叔如此人物,却落得这般境地。”弘历拍拍弘时肩膀:“三哥,咱们也别多想了,这是皇阿玛的决策,咱们改变不了。今日能见到八叔,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说罢,两人继续往回走,心中各有一番思量。——弘历想着坑弘时,弘时却是想到“皇阿玛对八叔=先帝对废太子”,心里更想要为胤禩求情了,但是他还想多来看几次胤禩,毕竟那如沐春风的感觉,温暖盛情的笑容,怎么着也比回宫以后看着宜修催他读书强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