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她终于不解释

直到傍晚，她才停下笔，走到阳台晾画时，意外地看见楼下街道另一边站着的人影。

熟悉的风衣，熟悉的肩线，手里拎着一把收起的伞。

是陆聿白。

他没站在老位置，也没看楼上。

他只是站在街口的樱花树下，抬头望着枝头那些还未完全舒展开的花苞。

她没有避开。

只是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屋。

灯没开，窗帘也没拉。

她坐回画桌前，拿起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窗外光渐暗，夜色一点点爬上窗沿。

她听见风声吹动门缝，像是某人轻轻叩门。

却没有敲响。

第二天，陈桉给她发来一条语音。

“他昨天其实没打算来你这边，他原本只是送一个展览物料，结果走到街口，看见你窗开着，就站了一会儿！”

“他没跟我说什么，只说‘她如果看见我了，就当我没来过’！”

“我猜你看见他了！”

她没回。

只是看着窗外那棵树，今天开的花比昨天多了些。

午后，丁砚之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块潮湿的老墙，墙根积水，倒影出一截模糊的树影。

照片没有文字，只有一行地理定位：港城旧港路17号。

她知道那是哪。

是他们大学时一起画外景的地方。

那年他刚入学，腼腆得不敢主动凑过来，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支着画架，隔着她三步远的位置，整整画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她起身要走，才发现他画面上的主视角，就是她的背影。

她当时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把自己画板上的剩余铅笔递给了他。

很多年后，她回忆起那个瞬间，才意识到—那可能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把“靠近”的念头画进纸里。

她没回那张照片。

只是转头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

【我们曾在同一个风景里画彼此，如今只是各自站在不同角度，看同一棵树开！】

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一个人站在自己画的那间“屋子”里，四面通风，光从墙角缝隙溜进来，斑驳落在木地板上。

她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一个脚步沉稳，一个略快，像是小跑。

她没出去，只是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握着画笔，身边是未干的颜料和凌乱的草稿。

脚步声没进来。

他们只是停在门外，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她没有说话。

他们也没有开口。

风穿过四面墙，带着光和影子一起流动。

她醒来的时候，枕边没有泪，也没有笑。

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了。

不管是谁在门外。

她都不会走出去。

她现在的生活，已经不是“等谁来”来定义完整。

她的完整，是她自己在这个没有标注、没有归属、也没有钟表提醒的时间段里，一点一点垒起来的。

哪怕门外站着的是陆聿白，是丁砚之，哪怕他们说出的是那些年她渴望听的每一句。

她也不会再为了一句话，把自己交出去。

这一次，她终于有力气，把门关好，把窗开着。

光进来，风也来。

人，不来。

三月末的港城，像是突然醒来的植物，街角的香樟树新长出一层淡黄的嫩叶，路边的咖啡馆门口重新摆上了藤椅和小盆栽，连人群走动的节奏都比冬日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