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阳那处缩在外门犄角旮旯、被几丛长得跟吊死鬼脸似的鬼面竹团团围住的小破院子,
这会儿的空气,稠得能拧出阴沟水来。
院门关得死紧,可里头无形的刀光剑影,早就“叮叮当当”干上了八百回合。
南威那铁塔似的身板,杵在巴掌大的小院里,活像一尊被硬塞进鸽子笼的怒目金刚。
古铜色的脸膛子憋得紫红,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直蹦,虬结的肌肉在紧绷的粗布短褂下,跟困在网里的活鱼似的,一鼓一鼓。
他那砂锅大的拳头里,死死攥着几块可怜巴巴的中品灵石,指头关节捏得“咔吧”作响,眼瞅着就要把那几块石头捏成齑粉!
“车阳!”
南威从嗓子眼里挤出咆哮,声音压得极低,
“老子最后说一次!把‘血酿’的方子交出来!灵石!老子有的是!管够!”
屋里头,车阳压根没露他那张白惨惨的阴阳脸,
只有那黏腻腻、像是毒蛇爬过枯叶的阴柔嗓音,顺着门缝的破口子溜出来,带着一股子假到家的“和气”:
“哎哟,南威师兄,您这爆脾气可得收收火儿!方子?呵呵呵……”
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低笑,
“调这宝贝‘血酿’啊,那可是精细活儿!火候差一丝,药性偏一毫,那效果…
嘿嘿,轻则窜稀三月,重则当场魂飞魄散,骨头渣子都留不下一撮!
师兄您这性子急如烈火,何必费那心神去鼓捣这要命的玩意儿?
您需要,吱一声!
师弟我这儿现货供应,童叟无欺!
一手交亮晶晶的灵石,一手拿沉甸甸的血葫芦,干脆利落!
这熬药看火的苦差事,就让师弟我代劳呗?”
南威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眼珠子里的红血丝瞬间爆成了蜘蛛网!
车阳这王八羔子的算盘,打得血炼宗山门外都能听见!
不就是想把他南威当成个会下金蛋的冤大头,永远捏着这要命的方子,细水长流地榨干 他?
他恨不得现在就一拳轰爆那扇破木板门,把里面那个缩头缩尾的阴货薅出来,
用他那能锤死铁甲犀的拳头,一拳一拳“问”出配方!
可这拳头,愣是砸不下去!
为啥?
这破院子是车阳经营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毒窝!
天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多少具涂了剧毒、沾着即死的血傀儡等着阴人?
车阳这孙子本身就像条滑不溜秋、浑身是毒的阴沟毒蛇,那手操控傀儡的邪术更是防不胜防!
更别提,一旦动起手来,那动静能把执法堂那群活阎王全招来!
到时候,他南威私底下买这种用同门血炼的“邪酿”,这事儿能说得清?
裤裆里掉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哼!”
南威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声,像头被强行套上嚼子、憋屈得要吐血的狂暴凶兽。
他猛地将手里那几块饱受蹂躏的灵石,“啪”地一声重重拍在院中那张摇摇欲坠的石桌上,力道大得石屑都崩飞几粒!
“三葫!立刻!马上!”
“爽快人!”
车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得逞的餍足。
吱呀——
门板裂开一道缝,一只白得跟泡了三天福尔马林似的、关节略显僵硬的手闪电般伸了出来。
三个巴掌大小、通体暗红、仿佛还在渗着血珠的葫芦被丢在桌上,那只惨白的手同时一扫,桌上的灵石瞬间消失不见。
“砰!”